春已深,春水遥荡着,岸边露出整齐如剪的青绿色的涨水痕迹。烟雾细雨中,草地一片凄迷,看不到尽头。东风吹来,将百花吹开,又将百花吹谢,桃花在这春风中感受着人间冷暖的渐变。
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泥土,微风将漫天细雨吹斜,拍打在车厢上,声如鼓鸣。
许南烛叹了口气,自角落摸出了个酒壶,可还未等畅饮便是被与之对坐的白毛风给夺了过去,他大口地喝着酒时,也大声的咳嗦起来,不停地咳嗦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焚烧着他的肉体与灵魂。
直至酒瓶再也倒不出一滴,白毛风这才意犹未尽随手抛了回去。
接过空酒壶的许南烛轻叹着摇了摇头,索性不与他一般见识。
紧挨着殿下而坐的南佳佳不知第几次噗嗤笑出了声,白毛风抬手摸了摸自己那亮红的嘴唇,似是不满的闷哼一声,微微侧身转了过去,他为江昆吸出毒血,那嘴唇就仿佛被数百只蜜蜂哲了般的红肿,更是连说话咬字都变得十分困难,想来这种情况得持续一段时间了。
与南佳佳愉悦心情相比,许南烛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此番回幽州是要将周月舅妈的死讯带回去,他如何忍心将这个噩耗告诉姐姐杨月白呢?只是微微一想起,便不免悲绪攀满心头,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更何况舅妈是与他一同前往雁门关,自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北蟒一战,三十七万同袍血染沙场,这短短三年光景,许南烛失去了很多。姬如雪被黑齿元祐砍去了头颅,岳斌为救自己而被箭矢射成了刺猬,那一开口总是喜欢抿唇扯皮的老卒江阳也走了,坐守草堂的先生郭公将自己的一生都埋在了雁门关。
往来春风,不知何事起了烟霞,醉酒人家,夕阳已然夕下,琴瑟古筝扰了这方的神明,青灯古佛在给那人一个佛前忏悔的机会,窗外的雨散落了满地的碎花,一人走过,遗留了满街道的花香。
秋水长天,不长;红豆相思,不思;明明海棠依旧,何来风住尘香;明明野火春风,又何来雪满人间?
落雨朝朝暮暮,下尽人间疾苦,又回首,故人婉转流年处,轻思量,化江水波涛,往来应是落红满径,却锁门扉,无意雨落梨花,当有故人抱剑携此春风而来。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唯愿天上人间,共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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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楼上的雪泥被春风消融,晚霞红似火,落日孤烟直。时间是一个让人措不及防的‘东西’,命中八尺难求一丈,人世间种种因果皆有相生,正如有光的地方便有影子相随,用一颗真挚的心去换一个未知的答案,代价则是耐受时间的煎熬。
一棵荒草何其渺小,即使掏心掏肺,最多最多,只能是把自己点着了,让别人暖一下手。
携带着暖意的微风拂过杨月白的耳边发,轻声呢喃:“但愿淤泥埋夏花,秋树早红叶,清茶当月饮,凉风扫旧凋。”
许心安叹息着道:“月白姐,自从南烛哥走后,你这三年来整日郁郁寡欢,人都憔悴了不少,要是南烛哥哥知晓你这样肯定会伤心的.....”
杨月白轻笑摇头,城墙上布满战痕,手指轻轻抚过似砂砾般磨手,透着淡淡的冬寒之意,“不知为何,近几日胸口总是跳动的厉害,寝食难安....或许只是我多虑了。”
许心安问道:“姐,你既然这么担心,为何不直接书信一封托与祈年将军一同送往,也好心安不是?”
杨月白轻叹一声并未回答,这三年来她何尝不想拖锦书一封询问弟弟是否平安顺利,可这一来一往需要时间等待,更担心弟弟会念家书而在沙场上分神受伤。
父亲杨山坚守定州城阻拦许南烛北上驰援雁门关,她这个做女儿的脸上怎会有光,如今幽州城内辱骂杨山之言不堪入耳,若非碍于身份摆在这,怕是连护卫王府的那些悍卒也要指着她鼻子叫骂几句了。
走下城楼的杨月白连连叹息,无奈与惆怅交织成一张大网似将她笼罩其中,“广陵王李傲自刎井州,临死前叮嘱亲信坟朝北而建,他没有阻拦叶子凡北上而是大开城门,你可知何原由?”
许心安微微蹙眉,沉思半响终是摇了摇头道:“呵呵..姐,恕弟弟我愚钝真猜不出来,但我知道广陵王李傲做得对,他无愧大将军之称。”
跟随杨月白读书写字也有些年头了,可这许心安总是静不下心来,他跟许南烛幼时一样总幻想着当那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大侠客。却不知侠骨本柔肠,清官也难断家务事的道理。
这偌大的天地人间就仿佛是盘棋局,最初开盘之人早已不知去向,可留在这棋盘之上对弈千年的人也寥寥无几,所剩还有几人呢?
纤细白皙的玉手戳了戳许心安的眉心,难得露出个欢喜笑脸,道:“开门是为了百姓将士,自刎是自愧于主公!”
李傲虽封广陵王但碍于是邓国皇子身份一直不讨人喜,春秋国战之中,巴山夜雨两国相争,楚王与巴国大战,给他带来了国破家亡的“厚礼”
巴山境内,离皇宫只剩下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