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站在城楼上眺望着两只马匹奔赴而来,他双眸微眯迸发出一抹戾气,右手握紧成拳轻轻捶打围墙,眼下北蟒进犯雁门关,若是在这个时候趁机杀了许南烛那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当下局势璃阳与这小子怕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他若死在了自己手中那冠有小枪神之称的叶子凡岂能饶了自己,打虎不成反被扑,那样的蠢事霍元才不会去做,只是可惜了这次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
杨山脚步匆匆走上城头,眉头紧锁注视着那匹白马背上的少年,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霍元抻了个懒腰,心中忧虑便是少了几分,只要有杨山这位挡箭牌在,那位小灵屠便举不起断人头颅的刀,除非他能狠下心亲手解决掉这位忠心不二的舅舅。
“杨将军,我这守了一夜有些乏了,正好你外甥来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二人叙旧了。”霍元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是转身走下了城楼,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眼珠子微微转动便是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亲卫叮嘱道:“机灵点,若杨山心有反骨就速来禀报于我。”
亲卫领命道:“明白。”
霍元回头望向城楼,露出一个蛊然的笑意,这杨山一心效忠皇家可却不得信任,此番他前来定州城便是领了皇命,若这位杨将军心护许南烛那小子他有权罢免其职位,先斩后奏。
这其中可是有妙手文章啊,即便杨山不去做那逾越之事,可若霍元在背后给他穿小鞋,那皇帝会信谁呢?
可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若把握不好分寸怕是要惹火自焚了,但若拿捏适度他便可取而代之。
待收回目光,霍元脸上露出个奸诈笑脸,尝试迈着官步顺着街道走了一段距离,停下脚步微微摇头哈哈一笑,便是大步流星离去。
许南烛握着马缰静静注视着城楼上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高声利喝:“杨大将军,我想请您念一下旧情,放我们过去。”
杨山握着佩剑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摇头叹息道:“我不能放你们过去,哎......回去吧。”
许南烛抿唇注视着杨山良久,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轻笑道:“杨将军,北蟒四十万铁骑进犯雁门关,敢问你们皇上派了多少兵马镇守雁门关呢?你行军打仗这么些年,难道不知雁门关乃生死存亡之地?一但雁门关破,他们便可举全国之力顺着大道一路杀到长安城,上至幽州下至江陵、东至青州、西至凉州,这些事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杨山闭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他岂能不明白,可偏偏皇上听不进去。
许南烛伸出手指着城楼上的杨山恼怒道:“杨将军,你们不守,我许南烛去守,我身后两千五百将士愿意死守不退,你给我把城门打开!打开!”
江阳眼眶红肿恨不得冲进定州城内把他们全部杀个干净,好让殿下能够顺利率兵去支援雁门关。
杨山一言不发背过了身,任由许南烛去谩骂。
此刻城楼上的将士们张弓拉满,只要杨山一声令下,顷刻间就可以将定州城外的两人射成刺猬。
许南烛眼眶通红,愤怒的扫视过城楼上每一位弓箭手的脸庞,握着马鞭的手攥的咔咔作响,“好!很好!你们一个个能用弓箭对准我们却不敢跟北蟒鹰犬厮杀,一群软骨头,待到北蟒攻破晋阳挥兵南下,你们的家人,你们的亲人就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这就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嘛?”
城楼上所有弓箭手都纷纷不自觉将弓箭放低,下意识朝着杨山望去。
“杨将军,我的父母便是雁门人,我来参军就是为了能够保护他们。”
“皇上他当真没有派兵驰援雁门关嘛?我的家人该怎么办?”
“俺娘很是感激杨直老将军,她老人家说只要他在一日,这北蟒便别想过那雁门关,这才叫俺来投军的。”
杨山满脸悲愤,心中五味陈杂,雁门关的确已经撤兵,可这话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周月披麻戴孝走上城楼,声音清幽道:“没错,雁门关确实已经撤兵了,你们的杨将军说不出口,便由我来讲。那璃阳皇帝为了避其锋芒便想要借北蟒这柄快刀杀了许南烛,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你们弓箭下的那位少年,那位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小灵屠,此刻却愿率兵前往雁门关与北蟒蛮子一战。”
杨山看向周月严词厉色道:“够了!国之大事岂容你一介女流之辈妄谈,滚回去。”
周月冷笑,质问道:“杨将军,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可有半分参假?”
杨山脸色阴沉不定,只是愤怒的道了句:“滚回去。”
周月没有再说话,只是凄凉一笑,转身走下了城楼。
杨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下一秒他突然脸色惊变,朝着城楼下狂奔而去。
此时的周月已经大开城门,许南烛注视着披麻戴孝的舅妈,她的双手高举断魂枪,迈着沉重步子朝着许南烛走去。
许南烛翻身下马奔走到舅妈身前跪下,他这位舅妈性情极好,幼年时候无论多顽皮她都未曾舍得打他一下,更是将他当成自己孩子般照料。
周月泪眼朦胧的注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许南烛,她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