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这个名字是杨直亲自提笔,居说为练习‘摘星’二字苦练了很久。
许南烛奋笔疾书,停笔走到楼台前仰望似近在咫尺的星辰,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白昼之光不知夜色之深,万家璀璨的灯火,不知哪一盏为我而亮。”
抱刀的老魁瞥了眼案桌上的字,似笑非笑道:“小娃娃,你这字怎跟鸡刨的一样,当真丑,丑的一塌糊涂。”
老魁怀里的刀不似北玄刀窄又不如北蟒刀长,八寸黑刀雕刻豹纹,居是比寻常刀还要短一些,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在他这倒是行不通了。
随手扯下一条猪腿就塞进嘴中,满嘴油腻,仗余身高的老魁明显很中意这烹饪考究的乳猪。刚才管事没忘记给殿下捎带了几块洗干净去皮的地瓜,许南烛坐在他面前慢慢啃着脆甜的地瓜,琢磨着弄个感人肺腑的开场白,要不然杨直这些年好吃好喝供奉着,不白瞎了这人情。
不等眼珠子偷偷转悠的许南烛打完小算盘,老魁直截了当道:“你不是练刀的那块料,爷爷这身本事你也学不来,甭惦记。”
干瞪眼的许南烛,心说娘勒碰上个脸皮厚度不分伯仲的对手了,小心翼翼问道:“你这身本事不收个徒弟白瞎了,我这块料不好,但能保你吃喝不愁啊。”
老魁噗嗤笑道:“你小子,是想说有奶就是娘是不是?我这辈子就俩心愿,证明刀比那娘们耍的剑要厉害,去云之城打败天下第三剑客东方宇轩,赢了爷爷就是天下第一刀客,即使败了也能瞧一瞧掷剑入云,漫引手执鞘承,剑透空而入的风采。至于你这小小幽州城爷爷还不屑的放在眼里,等待满这最后一年,你想留爷爷,做梦去吧。”
云之城位于北海之滨,东临声振寰宇 的稷下学院,城主东方宇轩近三百,却成名足足有二百七十年,八岁练剑,悟剑道于十七,三十岁熟读天下剑谱得自创无痕剑法,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奇才。
二十岁便晋升绝世高手行列,五十七岁挑战刀圣方乾,硬生生用一指击碎了玄铁所铸的‘下霸’,一时间名动四海,风光无二。
八十岁挑战武当剑痴李梦白,惜败于秦川之巅,自此以天下第三自居,这使得江湖武林口碑载道的十大高手排到了第十三,榜首与榜眼的宝座空悬百年矣。
近百年,出了两个绝世高手,新剑仙李忘生,抱着一柄木剑,求败却不败,曾与东方宇轩交手八次,四胜四败,位列超一流高手排行第四。
另一个却十分神秘,只知所用一柄赤红色的刀,单枪匹马走江湖,败于他的剑客便要弃了剑道,惹来很多江湖剑客的不满,未曾有过败绩,近十年却是再未听闻到关于这位的任何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般。
许南烛苦涩道:“那你若死了,这身本事岂不白瞎了?”
老魁吐出骨头,道:“白瞎了也不传给你,你小子在我这白折腾,说不教就不教。”
许南烛喟然长叹,摇头苦笑道:“不教就算了,反正方乾那老小子不也输了,跟你学顶多也是二流,不,三流。”
那老魁相貌粗犷,心思却细腻如发,拍拍肚子,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嘿嘿道:“娃娃,一看你眼珠子转,爷爷就知道你动什么歪念头,咋滴,想激我是不?实话告诉你,若非当年杨直那混蛋耍计,洪玄公出力,我能被迫待在这鸟地方九年?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惹急了爷爷,爷爷把你这清凉府给拆喽。”
许南烛对于杀人如砍菜切瓜的老魁,捉摸不透心思,索性不再贪图练刀,起身抻了个懒腰下了楼。
有着过目不忘本事的许南烛挑了十几本称心如意的刀谱,在院里练着,内容熟记于心倒是不必再去翻腾秘籍,可有些刀谱口诀光是看着就云里雾里,更别说真正运用到刀上。
青蟒刀法,其中有一段‘刀震惊龙,游蟒似弓’。这让许南烛百思不得其解,这几个字分开看都认识,可结合到一起便是晦涩难懂。
要说这刀比剑厚重,高手中的拔尖高手也没听说有刀鸣的,要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便是这刀断了发出的清脆鸣声,杀敌的刀剑若真这般容易断,那还是杀人利器,只为听个响?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揉着日出的方向也到了玄竹那小妮子吃药的时间了,心中琢磨着,今个是割右手还是左手?
清凉王府有四院,居是按照春夏秋冬四景建造,穆玄竹住进了西边的青竹院,历来文人雅士皆独爱青竹,认为竹是君子的化身,是“四君子”中的君子,谓有竹之七德,竹身形挺直,宁折不弯;是曰正直。竹虽有竹节,却不止步;是曰奋进。竹外直中空,襟怀若谷;是曰虚怀。竹有花不开,素面朝天;是曰质朴。竹超然独立,顶天立地;是曰卓尔。竹虽曰卓尔,却不似松;是曰善群。竹载文传世,任劳任怨;是曰担当。故而有‘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的豪情壮语。
穆玄竹坐在凉亭中愣神,一袭白衣,黑发如瀑,眉若轻易烟却是蹙着,杏眸流光,水色潋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性感中带点小憨厚,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城倾国,可是看上去却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许南烛走上前禀退了候在一旁的女婢,坐在她身旁取了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