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感觉自己的失望一直都在不断的积累。
他之前不理解,不清楚,以为只要努力地对阿娘好,一切的好日子就可以回来。
倒是没有想到,到最后他竟然成了那个惹事精,成了那个局外人,被阿娘嫌弃的野孩子。
温良感觉自己没有多少力气了,但是能怎么办呢?
他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一定要理智。但是理智有什么用呢?
这个时候,苏知意道:“夫人不必多说了。我站在这里同你说话,是看在温良的面子上。在我这里,温良就是温良,你就是你。不管他过得好与坏。你这个母亲,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我要给的月钱,自然就是想给谁就给谁,就不用夫人多加干涉了。”
说了这话之后,温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道:“我就是觉得,我家儿子有些方面,确实是很不好。只不过在这里,不值当讲不当讲。”
说了这话,温良就大喊了一声:“阿娘!你别逼我。这种事情你答应过,永远不说的。”
温良浑身颤抖,好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之中。
温母为难地说道:“可是不能骗人啊,你既然答应做人家的车夫,就不要瞒着别人这种事情,阿娘觉得不好。”
苏知意可以猜到这个母亲要做什么,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看着温良,道:“温良,不必拘束,也不用担心。在我这里,我只相信你。”
但是听了这话之后,温良没有其他的感动,只有麻木。
道:“我不当车夫了,我不当车夫了。我的一辈子永远走不出来的。我本就是被困在过去的人,我的活着就是错误……”
苏知意很少看见他这般失控的样子。
因为早就把温良当做是自己人了,所以苏知意也说道:“没有任何人活着是错误的。好好活下去,就是对这条生命最好的报答。”
“至于孝道,你这样的母亲,也不值得孝敬吧!”
苏知意说这些话的时候,毫不客气。
对于温母这样的人,现如今不过是日子好了那么一点。
这尾巴简直就是要翘上天了!
温母听见苏知意说这样的话,差点被气的昏头。
“你竟然因为温良这个臭小子来找我麻烦,你可知道温良这个人是如何的?他杀了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第一个相公!”
“这样的人你敢要吗?这么可怕的人,我都不敢要他靠近,你敢要吗?”
“苏姑娘可知道我们城镇上,这么多年都在骂一个弑父的少年,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温良。是啊,他杀父亲倒是厉害了。可是却连累了我,我是他母亲啊!为他扛下了所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温母的表情十分难看和悲切,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不过一个伟大母亲的形象就表现出来了。
“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母亲,想要多拿点钱,然后拼命榨干自己儿子的价值,这样的母亲,温良你还好吗?”
“……”温良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苏知意继续说道:“大娘,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接受你的。也不会无缘无故让你的丈夫做我的下人。我这样的人,最讲究洁癖。”
温母并没有听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就是苏知意拒绝了温母。
她道:“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多说。你们自己说清楚。”
说着,转身要走,然后温母问道:“他都杀了自己的父亲了,你就不怕吗?”
苏知意十分干脆的说道:“不怕。”
听了这笃定的话语之后,温良的眼睛都红了,直接朝苏知意跪下了。
当自己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一直都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竟然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十分轻易的揭开。
这个本来就是巨大的创伤,但是母亲非但没有疼惜,反而是不断地在那个伤口上插刀。硬是要弄得血淋淋的才满意。
温良累了,也乏了、听着温母在苏知意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大半辈子都完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背后捅刀的永远都是家人。
他弑父……分明就与阿母有关。想到这里,温良难受了。
但是难受又能如何,他早就见识过这个世界残酷之处到底是在哪个地方了。早就习惯黑暗的人,即便是内心光亮的一小片,灯光被关了之后,黑了也没什么了。
因为黑的地方太多了。光明不存在,好像对一个烂人来说,感觉也没什么。
但是苏姑娘……苏姑娘一切都不一样,温良只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
但是阿娘如今,就这样把所有丑陋的东西撕开。
温良看着温母的眼神冰冷,哪里还有之前,十分想念的样子?
温母看着他,十分害怕。躲在苏知意身后:“当年他能够杀她爹,这会儿指不定杀我。苏姑娘,求你,你一定不要让他杀我。我真的怕,真的怕。”
“温良从来都不会杀无缘无故的人。”
“阿良,旧人看过了,不如就随我回马车吧,我们继续赶路。”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