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位内门师兄名叫华思邈,他听见樊烈的呼喊,就立刻冲了过去。
他只看了一眼樊烈怀中的弟子,就指了指旁边,语速急切的说道:“把他放到床上。”
樊烈将受伤的弟子抱到病床上,才注意到这名弟子的丹田处,被利器划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血都快流干了,昏迷不醒。
若不是这名弟子修为不俗,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华思邈上前,一把扯开受伤弟子的蓝袍,展开灵眼,随即吐出一口气,低语道:“还好没有中毒,有救。”
只见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包银针,以快准稳的手法,在受伤弟子的几个大穴上施针后,就往伤口内洒了一些青色药粉。
最后以带有天蚕丝线的银针,以近似幻影的手法,缝合伤口。
樊烈在一旁看得呆了,不禁感叹道:“好厉害的医术。”
处理好了伤口,华思邈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扭头看向樊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师弟,多谢你帮忙。”
樊烈微微点头道:“不客气。”
华思邈微微一笑,拍了拍樊烈结实的臂膀,说道:“看你这块头,力气应该不小,跟着我,帮我打打下手。”
樊烈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于是樊烈就跟着华思邈,忙前忙后,直至深夜。
“师兄,我好痛。”
“我的腿……我的腿……呜呜呜……”
“天杀的邪教妖人,我槽你奶奶。”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医馆中,横七竖八的躺了五十多名伤员,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咒骂。
还有十七名弟子盖着白布,摆放在医馆外。
一名裙摆上全是血渍的女弟子,伏在一具尸骸上,哭得撕心裂肺。
樊烈抱着一名双臂都被斩断的内门弟子,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病床上。
那弟子满头大汗,咬着牙关,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看着樊烈。
樊烈知道他很痛,非常的痛。
但是作为修士,他有着自己的尊严,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出声来。
这时,一阵悠扬的琵琶声响起。
那声音,婉转、凄美,直击人心。
樊烈猛的回头,见樊雪跪坐在医馆门前,抚琴吟唱:
“青青凄草兮,长漠随风移。天阔地远兮,谁愿把家离。男儿纵马兮,姑娘抚簪玉。牛羊肥壮哟,故乡长安兮……”
动人的歌声,让刚才还闹哄哄的医馆安静了下来。
受伤的弟子,不再哀嚎;
愤怒的弟子,不再咒骂;
悲伤的弟子,不再哭泣。
……
巍下学宫以南五里地,一块歪歪斜斜的石碑上,篆刻着雄浑的三个大字——聚风谷。
谷内,烈风呼啸,飞沙走石。
在这大风中,三百多名邪教弟子汇聚于此。
风,将他们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们狰狞的脸上,都露出胜利的邪笑。
一个衣衫褴褛,手持蛇头拐杖的驼背老头,在一群妖道恶徒的簇拥下,走到了一个石台上。
那驼背老头桀桀一笑,用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说道:
“这天下,不是仙盟八门说了算。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打着所谓的正义旗号,杀了魁泽门六千教徒。”
“六千教徒啊,我圣教盟的六千兄弟姐妹啊,他们的亡魂能安息吗?能安息吗?”
台下的邪教徒,群情激奋,高举千奇百怪的法器,龇牙咧嘴的吼道:“不能安息,不能安息。”
驼背老头大吼道:“对,不能安息。今天,只是给巍下学宫一点小小的教训。但,这是不够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就在驼背老头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白光直击驼背老头的天灵盖,巨大的灵气威压,将驼背老头碾压成了肉泥。
他的蛇头拐杖飞了出去,直接穿透了八名邪教徒的胸膛,钉在岩壁之上。
那灵气威压轰然展开,聚风谷的风,都变成了削铁如泥的利刃。
唰!
只此一瞬间,三百邪教徒,灰飞烟灭。
白光化作人影,落在满是血迹的石台上。
聚风谷的风,停了。
几万年来,这里的风没有停过。
此人淡漠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有一片杂草微微晃动。
此人并没有理会,拂了拂袖口,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去。
那杂草后面,是一个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大小便失禁的年轻邪教徒。
他看着飞走的白光,牙齿打颤的喃喃道:“陆……陆地神仙……李……李玄冰……”
风,再起,呼啸如鬼叫。
……
樊雪一曲作罢,就安静的跪在门外,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