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什么了?”
“他好像是喝多了,没来由的闯进军屯里,见人就骂揪着人就打。”偏将答道,“兄弟们都清楚他的来头也听过少帅的吩咐,没与他一般见识。可他越骂越难听越闹越起劲,有几个人按捺不下来便与他干上了……结果,全营震动,大半夜的乱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个侯君集,如此无理!”李道宗闻言怒道,“军营重地,岂容他乱来?”
“王爷息怒,侯君集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秦慕白反而不怒了,哂笑一声道,“只要不是营啸便好。走,咱们看个究竟去!”
进了军营,秦慕白等人远远看到好大一群士兵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举了一些火把,当中空出一块地。
其中,有一个人拿个酒壶一手撑地懒散的坐在地上,正大放厥词道——
“还有谁要来和我过两手的?站出来!……你们都是些什么兵?这么大一群人,还就杀不了我吗?你怕什么?”
显然,那便是侯君集。
围成一圈的军士们,大半对侯君集怒目而视,恨不能生吞了他。其中还有几人鼻青脸肿或嘴鼻带血,显然是被揍过了。
那偏将低声对秦慕白道:“侯君集手下有点把事,一个人撂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若非碍于军令和情面,兄弟都要生撕了他。他却仍旧在此狺狺狂吠!”
秦慕白摆了一下手示意他闭嘴,站在黑暗之中也没有急于露面,看这侯君集究竟想干什么。
侯君集一边喝着酒一边冷笑,放声道:“你们就是秦慕白带出来的兵?哈哈!他怎么不去弘文馆、太学院挑些饱读诗书的学士来呢,那样岂非是更合适?看你们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又没半个人上前来把我怎么样,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血性,是不是爷们?有种的,来啊,拔出你们的刀剑,杀了我!——往这儿招呼!”
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通红,显然已是大醉。
好几个当兵的实在忍不住了当真要冲出来,却被身边的兄弟拉住了。
“这人杀不得!少帅有嘱咐的!”
“他娘的!我就是宰了他陪命,这也忍不下去了!”
“杀!杀了他!”
侯君集突然站起身来,仰起头放声大笑:“来呀!来!——可速杀我!”
那情形,活象一头啸月苍狼。
李道宗眯着眼睛看着他,摇头笑了一笑,说道:“侯君集年少从军起于军旅,一身的彪悍血气,就是在朝堂之上六部之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仍是没有磨去。这既是他最大的憋病,也是他最大的优点。”
“同感。”秦慕白微笑的点头,说道,“他若是没了这匪气与血性,就不再是侯君集了。他今天究竟要干什么呢,就算是喝醉了也没来由跑到军营来闹事吧?好蹊跷!”
“过去问他不就知道了?别让他闹下去了。”
“也好。”
二人正待走过去,侯君集突然把手中的酒壶往地上一摔,碎片四裂,他大声道:“你们都回家吧!别跟着秦慕白上阵送死了!——都要和亲了送出娘们给吐蕃赞普了,还要你们这些兵干什么?更何况还是一群孬兵!”
“侯君集,你还不闭嘴!”李道宗火气上来了,扒开军汉们冲进去,指着侯君集喝道,“你烂醉如泥了在这里放什么狗屁?别人不敢杀人,本王便就视你如草芥!”
“哟,喝!”侯君集侧目看着李道宗,醉眼朦胧的似笑非笑,哼道,“终于来了一个有胆色有气势的,我道是谁,原来是江夏王啊!失敬,失敬啊,哈哈!”
这时,众军士肃然正立,朝李道宗这边抱拳行揖,那些个挨了揍的军士瑟缩的藏到了后面,不敢露头。
“绑了,扔进中军帐里。”秦慕白冷冷道。
几名军士便冲上前去,解恨的将侯君集按倒在地,一顿五花大绑。
侯君集一声不吭,像个死人一样任由他们绑缚,然后七手韬有余武略不足,你自己比我清楚。还有薛万彻兄弟与契苾何力,他们顶多是猛虎麾下的熊罴,摇旗呐喊守城种田顶多愣头愣脑的冲锋陷阵,也就只能干干这些事情。薛仁贵可望是秦叔宝第二,但不是现在。其余的人,兰州大都督府辖下万里,再没有值得我看上一眼的了。”
李道宗听完,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侯君集,你是有点本事,但就是太狂妄,太孤僻。天下英雄,在你眼里也不过是草芥。你是想说虎不如狼,是吗?”
侯君集针锋相对,用手指关节重重敲击着身前的桌几,大声道:“在河陇西域这等地方,还偏就是——霸不如狡,虎不如狼!侯某今日这话撂这里了,改日,走着瞧!”
“虎将,狼将……霸不如狡,虎不如狼!”秦慕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眉色深沉的自忖道,“侯君集,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李道宗说得没错,他是装糊涂真明白,大智若愚早已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