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时候下起了雨。
权佑的肩膀隐隐作痛,他给自己贴了膏药之后,室内弥散着一股子清凉的气息。
这里的子弹早已经取出,却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了伤疤。
当时他和曲青禾在港口对峙。
他已经做了最后妥协,同意她出境,那会儿他们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就只是放手,纵然不舍,他想的是,有可能不在他身边,青禾能过得更好,他去了港口送她离开。
后来安全局的人也来了要扣留下她。
权佑拒绝了。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再去面对日复一日的调查。
他违抗了上司的命令。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
曲青禾开了枪。
但现场不止一个人开枪。
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
那一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她以为他反悔故意设局来阻止她出境。
因为受伤权佑并没有受到处罚。
权佑抹好药膏,穿着衣服走到窗边,窗外电闪雷鸣的,大雨倾盆下,五月的暴雨突然而至,室内画眉鸟发出啾啾的叫声,权佑拉上窗帘,回到笼子边说:“你叫什么,外面下大雨,别想着往外跑!”
说完,他朝着画眉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让你去外边,你绕了一圈又飞回来,离开我你就不会过是吧!也就你会这么做!”
画眉听不懂他的话。
但它知道这里是安全的。
——
容琛处理完事情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点。
玄关处还留了一盏灯。
外边倾盆大雨,风又大,他自己也淋了不少雨,衬衫湿透了,上楼的时候正好曲汐朝楼下走来,见到他这样急忙说:“你先上去洗澡,我给你煮点姜汤!”
容琛从警局出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面对自己父母的案情。
那些画面再一次直接不加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以往的那种恐惧与害怕,取而代之的更是一种愤怒,如果,这其中有内情的话,他一定会追究到底。
当年结案的时候他还很小,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活在创伤和自责中,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以往发生的事故。
然而最近的线索和信息让他对整件事情都产生了怀疑。
就那么凑巧。
权佑对他母亲开展了调查。
而她母亲也接到了暗杀权佑的任务。
另外当年,她目前也参与到那项隐秘的基因计划中。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容琛洗完澡擦干净头发出来,曲汐已经端了姜汤进了卧室。
“我去了趟警局,查了下当年的事情。”容琛没有对她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曲汐听懂了:“你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
“嗯!”容琛点头:“可能并非之前定案的那样只是一起意外。”
曲汐将杯子递给他说:“先喝点,温度合适。”
容琛喝了口姜汤,微苦微涩,他不喜欢这个味道,还是坚持喝了下去,将杯子放到一边说:“但是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这件事之前是两人之间的忌讳,曲汐不会主动提起来。
如今容琛主动开口,想必他已经走出创伤,继而能够主动去面对这件事。
曲汐问:“之前肇事司机呢?”
“已经去世!”
当时他还喝了点酒,又是疲劳驾驶,心脏超负荷当场就去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那之后的事情都是容正廷处理的。
容琛没有过问太多。
曲汐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觉得和那封密函有关系?”
“我这里有的情报,也不仅仅是那封密函。”容琛摁紧了眉心。
“如果密函属实,那是谁下达的命令呢?”曲汐问:“事后这项任务要么就是没有进行,要么计划失败。”
如果容琛父母的车祸是人为。
那么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计划失败被灭口。
要么就是计划被泄露,权佑先下手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这个结局都是令人遗憾以及难以接受的。
容琛现在心里面肯定会难以接受,没有想到自己母亲还有这样一重特殊的身份,撕裂了他以往的认知。
曲汐伸手环抱住他说:“每个人受困于自己的身份,会在认知范围内做出选择,容琛,我相信你妈妈她不会为了自己利益去损害别人的生命。”
成年人的世界里是非对错很多都是与立场有关。
至于当年的真相如何。
曲汐也无法参透,这其中有很大的迷雾存在。
就连权佑阁下,曲汐只觉得他向来复杂,即便他表面上展现的温和有礼,脾气克制,通常还很大度,但是人走到那个位置,没点演技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