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与孙全穿过人群,人群中,不断有人朝他拱手道喜。
对于这些从小在这条巷子里生活的人而言,自己这条小巷中,出了赵京这样一个将来极有可能是要做官的名人,虽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可是,也有许多人心中立刻就有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打算。
俗话说的好。
朝中有人好办事。
自己这条巷子中出了一个官,那么,以后如果这儿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解决,起码,多了一扇方便之门,所以,这小小巷中,以街正为首的一些“头面人物”,和一些有钱有势的所谓富户,纷纷拥到了赵京的家中,口中,说得都是恭维之言,做的,都是些掇乖弄俏之事。
赵京心中虽然淡看,并且,还暗暗道声侥幸,但是,面子上,却要虚与委蛇,不停地应酬着这些突然之间变得分外热情的人们。
有些懂机巧,惯会见风使舵的邻居,早已立刻安排好了点心果品,用作招待,还有的,则在赵京的寒舍中忙来忙去,指出——此处需要重建,彼处理应修茸等等问题。
赵京被这些人咶噪得头晕眼花,没办法,已经习惯了贫寒的他,突然变成了鸡窝中飞上枝头的金凤凰,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真的,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整个小巷。
吵着。
闹着。
热闹非常。
有一些惯会说媒做保的积年老妪,已经开始在人群中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替赵京——哦!不,赵贡士,去说媒了。
真的是……
浮生世相。
纷纷扰扰。
……
……
等赵京在自己这三间如今已是蓬荜生辉的寒舍中忙完了应酬,终于可以一个人坐下来,清静一下,休息一下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赵京将喜报捏在详细手中,反复看着,喜报另附一单,已经写明了他将要进行下一步殿试的具体流程,包括他这几天,哪天在大庄严寺内演习面圣礼仪,哪天参加殿试,都写得清清楚楚,赵京左看右看,将一条条一桩桩记得滚瓜烂熟。
每一条,都事关前程,绝不可马虎大意。
虽然。
赵京的脑中直到现在这一刻仍然不敢相信,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真的砸中自己了,可是,他又想到,按理说,自己也是个聪明之人,若有好事,凭什么就不能轮到自己?
虽然。
赵京对于这个之前从未听说过的“科举”,仍是稀里糊涂,满脸懵逼的样子,可是,却不耽误他将别人口口声声称呼自己“赵老爷”的亲切呼喊尽收耳中。
更何况。
就在他的面前,那张老得已经接近风烛残年的破桌子上,还摆着闪闪发光的两封细丝纹银。
这银子。
自然是这条巷子里最有钱的,经营着一家大大的杂货店的朱掌柜相赠的,虽然,赵京明明知道,朱掌柜这是在自己身上进行的某种投资,他很想推脱不要,可是,奈不住朱掌柜苦口婆心相劝的务实之声。
朱掌柜笑道:“贤侄,无论如何,贤侄今日,已是今非昔比,不说别的,来日金殿面圣,贤侄起码也要换一身衣服才是……
另外,今后,料定贤侄的应酬是少不了的,凡事,总要看在银子的面上,才好办得更加妥当,所以,贤侄千万不要拒绝,区区四十两银子,不成敬意,说句不该说的话,日后,贤侄那个什么……哈哈哈哈……”
赵京瞅了瞅如同胖弥勒般的朱掌柜,笑了笑,他觉得,朱掌柜的话,倒也有理,这银子,推辞得也就没那么坚决了。
话说。
这朱掌柜,还真是个知机巧、识风色的人,整条巷子中,也唯有他才有一下拿出两大包雪花纹银赠人的气度,其他人,包括孙全在内,拿点小钱出来可以,若是一下拿出两大封银子来,怕是做不到。
所以。
整条巷中。
这个赠银的头彩,并没有人与朱掌柜相争。
加上,朱掌柜已经赠了四十两银子了,原本有心想拿些钱出来帮衬一下赵京,取一个拉拢投资之意的人,捏着手中那些碎银与大钱,倒不好意思拿出手来了。
人人都知道。
不可与富人斗狠。
不可与官身相争。
若不然……
——除非你更富、官更大。
赵京看了半天喜报,看一阵,笑一阵,如中疯魔,他的心中,对当今陛下实在是感激涕零,若无陛下开科取士,谁知道,他赵京什么时候才能够出人头地?
而现在,他不过才区区二十几岁,就有了可以跻身仕途的可能,从此,白衣入仕,细思之,他又如何能不心甘情愿对着皇城的方向用力磕上几个响头,由衷的说一声“陛下圣明”呢?
赵京心中。
瞬间已对陛下感激地无可复加。
……
……
如赵京般已中贡士的诸多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