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荻让向列和陈立护送干将莫邪回封地,令其主持一应冶炼事宜。
自己与素儿过姑苏而不入,从太湖泛舟北上。
淮夷之地河网交错,沟渠纵横,素来以舟为车,以楫为马,分布着大大小小土著部落,其中徐国就是其中比较强大的一支,建国已有千年,与南方邻近的吴国关系不错。
但这已成为过去,吴王阖闾刺杀吴王僚夺取王位之后,以包庇吴王僚的两个弟弟--公子掩余和烛庸为借口,出兵灭了徐国。
虽然被灭已有数年,国人并未以吴人自居,操舟的老者仍是一口一个我们徐国如何如何。
闲聊中老者提起此处有一位隐居的高人,自号鱼父,通晓古今,能断是非。
渔父?蒙荻与素儿都未听说,不过既然是位高人,不妨拜访一番。
隐居之地在丛林深处,二人舍舟登岸,循着老者所指方向前行。一路上浓荫覆地,蝉鸣林幽,确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只是路边杂乱的脚印和断枝不太应景。
行不多远,前方林荫深处露出竹舍的一角,料想便是这位高人的居处了。
蒙荻忽的心生警觉,脚步一顿。弦声响起,素儿手中竹枝轻挥,将一支高速射来的羽箭带飞,羽箭去势不减,“夺”的一声钉在树干上,箭尾颤抖不已。
林中传来一声轻咦,然后再无声息。
蒙荻凝视犹在颤动的羽箭,点点头,开弓之人膂力不错,箭镞深入树中,几乎贯穿。
无缘无故便施杀手,想必不是隐居的高人所为,至于出了什么变故,就无从猜测了。
蒙荻站在林外,朗声道:“渔父先生可在?”
林中并无回应,蝉音一滞后,又开始嘶鸣,夏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不好”蒙荻脸色一变,解下背后的射日弓就往里闯去。
“止步!”身前闪出一名魁梧汉子,手持铜殳,拦住去路,“此间主人不在,你们速速离去。”
“你是何人?”蒙荻眯起眼晴。
“恁多废话!”汉子是个暴躁脾气,举起铜殳劈头砸过来。
蒙荻侧身闪过,手中弓把轻轻敲击对方腹部,只听一声惨嚎,汉子握不住铜殳,双手捧腹在地上打滚。
“啪啪”掌声响起,一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从树后转出,“贲,还不谢过这位大人不杀之恩。”
此人意态闲适,声音柔和,又兼彬彬有礼,令人很难心生恶感。
汉子挣扎站起,退到一边闷声道:“智贲谢过不杀之恩。”
蒙荻微微颌首,长弓并未收起。
来人微微一笑,拱手道:“智申,晋国智氏嫡子。”
“蒙荻”
“蒙兄手中拿的可是铁弓?”
蒙荻一怔,能一眼看出是铁弓,这份见识可不得了。智氏?莫非就是晋国四大卿族之一的智氏家族?
晋国乃万乘之国,智氏族长同时担任晋国执政,其地位甚至高于一般诸侯国君。
智申似是猜到蒙荻所想,点点头说道:“正是晋国卿族智氏。”
“原来是申公子,不知公子为何挡住去路?”
“不敢称公子。”智申连连摇手,心道果然南方蛮夷之地,礼乐崩坏至此。在晋国,只有诸侯之子才能称为公子。
不过小时候受过良好教养的他并未露出任何轻视的表情,反而极为诚恳的说道:“此间主人确未在此,蒙兄可否看在小弟面上,改日再来?”
既然隐居的高人不在,蒙荻也不想多事。眼前的智氏嫡子来头颇大,虽然行事有些隐秘,但言语之间很是客气,犯不着追根究底。
蒙荻拱拱手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一事,回转身问道:“智子是如何认出我这把铁弓的?”
“我曾主持集铁铸鼎一事,所以认识。铁为恶金,只能用做锄和铧,却从未见过可以用来制弓。”智申露出好奇的眼神。
“美金”指青铜,“恶金”指铁,晋国虽也有冶铁,但只能做耕种农具。智申自认家学渊源,也是第一次看到铁制弓箭,而且样式古朴,似出于名家之手。
要不是刚好有要紧之事,智申其实很想好好结交眼前之人。无论是能用竹枝击飞羽箭的侍女,还是颇具神秘的铁弓,都显示出对方来历不凡。
两人正在谈论,忽然竹舍内传出一声大喊:“外面是蒙大人吗?我是仲婴!”
一个人影在窗边显现,林中早有一箭射出,只听一声闷哼,似已中箭。
仲婴?蒙荻大奇,不是早已战死了么?
智申脸色一变,身后后撤,取出宝剑遥遥对着蒙荻:“蒙兄与里面的逆贼是一伙的?”
蒙荻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如果里面真的是仲婴,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林中的弓手刚才已露了形迹,蒙荻是个杀伐决断之人,弓弦响处,传来一声惨叫后,就没了声息。
又将弓箭指向智申,淡淡说道:“智子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智申面露惨笑,口中道:“蒙兄何必明知故问。”在他心中已认定蒙荻是敌非友,前面所为不过是故意引诱自己现身。
这一路追得急,到此处时身边只跟着智贲和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