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在最外层,个子又矮,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周围人都惊恐着往外跑,他就更好奇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贴着边儿往里挤,最后藏在一个酸菜缸后面,伸长脖子偷看。
只见豆腐坊门前的地上有个人躺在血泊里,一个披麻戴孝的姑娘正声嘶力竭的喊,“爹!你起来啊,爹!”
可是地下的人一动不动,眼看着是死透了。
“我跟你们拼了!”那姑娘站了起来,一头撞向站在最前面的小胡子男人。
小胡子男人不慌不忙,伸出手五指张开按住了姑娘的头,调侃道,
“哎,你可是乔爷看上的,想投怀送抱还是去找乔爷吧!”
这时,小胡子身边两个打手上来,一人抓住那姑娘一只胳膊。
小胡子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我说小棠啊,我们乔爷好心请你去吃看电影,你不给面子,当众拒绝了乔爷。乔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今天乔爷让我开车过来请你。你们这条街上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能坐上洋汽车?你这个老不死的爹,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好事落他头上,居然还给脸不要的拿起刀子,大伙儿都看到了啊!是这老不死的拿刀要捅我,结果被我躲过去,他自己摔倒,刀子扎进身体了,跟我可没关系!”
周围人远远的望着,皆是敢怒不敢言。
小豆子身边站了个抱孩子的妇人,她小声跟旁边的人嘟囔,“明明是这个小胡子上来就要把小棠抢走,她爹拿刀威胁,根本就没动手,是这小胡子一把抢过来捅死他的!”
“嘘!这话可不能传他耳朵里啊,你不要命了!你还带个孩子,看什么热闹,赶紧走吧!”
旁边人好意提醒,那妇人也知自己多嘴,“切”了一声,抱着孩子回家了。
小胡子还在恐吓威胁,“我劝你们都别报警,丁警长跟我们乔爷那可是哥们,再说是这老不死的先动了刀子,我可是有证人,再说现在刀还在他手上,他这可是自杀!”
小胡子的打手也附和起来。周围的街坊邻居却没一个敢站出来——乔断掌谁不怕啊,每个月都得交保护费,少一个子都得招来一顿打。这个时候大伙儿都是自扫门前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胡子打了个手势,手下按着小棠将她推上车。接着自己也上了车,经过老赵头的尸体前还朝他身上吐了一口。
这时过来一个黑脸的车轴汉子拦在车前,“你们不能走,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强抢民女!”
“找死!”
小胡子又从车上下来拿出一张带着手印的卖身契,对着车轴大汉和四外圈的邻居晃了晃,“大伙儿都看清楚了,这是老赵头自己把女儿卖了!他欠了我们乔爷钱,还不上用女儿顶账。”
“假的,你那根本是假的!老赵头根本不会卖女儿!”车轴汉子吼道。
小胡子冷笑,“你说假的就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你让老赵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证明一下?赶紧让开,再不让开,老子就让车从你身上压过去!”
车轴汉子没动,脸上却露出一闪而过的恐惧,被小胡子捕捉到了,他“嘿嘿”笑了起来,走到驾驶座旁边,叫司机下来,自己坐了进去,启动车子,发动马力,轮胎转动“嗡嗡”响了起来,小胡子邪笑着,朝车轴汉子撞了过去。
周围传来惊呼声,心软的已经闭上了眼睛。
“哎?没撞到。”没闭眼的惊呼起来,大家一齐往车前看去,原以为会被压到车轱辘下面去的车轴汉子此时像霜打的茄子,跌坐在车轮右侧,浑身哆嗦,从裤裆处滴滴答答流出来的黄色液体,污染了豆香味的地面,铺面而来的除了腥臊味,还有众人的鄙夷。
“小子,想当英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小胡子嘲讽道。
等小胡子走后,街坊邻居才敢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挨千刀的乔断掌,谁不知道老赵头一家本本分分,都是好人啊!”
“哎,小棠这姑娘命苦啊,咋叫乔断掌看上了呢!这前脚她娘刚走,现在爹也没了!”
“小棠被抓走了,他家现在没旁人了,咱这些街坊邻居得帮帮忙啊!”
“老李说的对,不能让老赵头就这么躺在这,咱帮忙找个席子先把老赵头卷起来吧!”
“哎,大伙儿都搭把手,把这都收拾了,别都往后躲啊?咱都开门做生意的,门口都是血,生意咋个做啦?”
小豆子蹲在酸菜缸后,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收尸、刷地,不大一会儿豆腐坊门口连个蟑螂都没有了。
小豆子等人都走后,才从缸后走出来,他来到刚刚出了命案的地方,盯着脚下发黑的石板路。这里的血腥味更重,小豆子大着胆子往豆腐坊里走,还没走几步,就被拌了一跤,可是摔倒的时候却碰到一堆温乎乎、湿漉漉的东西,他抬手一看,居然是血。他再一低头,竟是刚刚被捅死的赵老头!
小豆子魂都吓飞了,立刻爬起来就往家跑。出门时带出来的盆都丢在了地上不要了。
进了药铺,杏儿把早饭都准备好了摆在桌上。回头猛的看到小豆子满身是血的站在眼前,差点没吓死。
“咳,这孩子,大早上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