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
穆渊沉默地听着,盯着她没几天就消瘦下去的脸颊。
“王爷,天色不早,我……咳……我想歇息了。”
她感觉有点撑不住,虽然脸上表情看起来还算从容。
赵未然自顾自地躺下,转眸见对方站着,不走。
“王爷?”
她心一紧,不自觉地就不安起来。
没想到这穆渊欺负伤患,非要跟她一个病人挤一张床,
“我咳嗽,咳咳……控制不住,咳……怕晚上吵到王爷,”
赵未然咳得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咳咳……王爷要不还是,咳……留宿别处吧。”
“你还能把本王吵死?”
穆渊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就开始宽衣解带。
赵未然实在拗不过,又难受,拿被子裹紧自己,翻到墙角去了。
穆渊平躺下来,扯过来另一床被子盖上,记得上次二人同床都是他出征以前的事了,
他不禁侧目看看对方。
不知道是不想他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还是单纯的不想看他,赵未然侧着身子,拿冷漠的后背对着他。
他也不想追究出个结果,索性闭眼睡下了。
然而这一夜睡得属实不太安稳,
穆渊半夜醒过来,感觉床架轻颤,转眸见她裹紧被子缩在角落偷咳,单薄的肩膀抖得不成样子,
这么看着她,感觉好似有刀尖掠过心口,穆渊伸出手想拍拍她的后背,见她弓着身子,白衫贴身,瘦得一条脊骨分外明显,
他指尖瑟缩了下,终究没挨上去,后半夜清醒无眠。
后一日,赵未然好似病得更重,简直肺都要咳出来了,好在穆渊终于没再叨扰她,回自个儿房间睡去了。
后来她还是彻夜地咳,穆渊没进去,站在门外听了一夜。
他低垂着眼眸,心情复杂,一如当时在阁楼下,做出决定的那一刻——
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要从中做出一个选择,本来就十分残酷,他再杀伐果断,也无法云淡风轻地说出一个名字,
因着秦九曦于他是救命之恩,又像是想要验证什么,他终究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不知道是对是错,只是很难受,比刀剜在身上还难受。
还记得她最后那道目光,就那样轻飘飘地掠过自己,他好似眼睁睁地看到什么东西的寂灭,
心口钝痛,熊熊的烈火在他眼中烧起一片猩红,至此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在他心里占了多少的分量,鲜明刻骨,
她不能离开他,不能以任何方式离开他!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奔进火海,死也要带她出来。
可事到如今,他不想解释,也不知道要如何与赵未然解释,
做丈夫的偏袒侧妃无视她这个正室,教她受了重伤,也没了面子,她不可能一点也不生气,
他本来在等,等赵未然能与他说几句,埋怨也好,责怪也罢,他那样做,的确是该承受一下责骂,
她却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面对他是如此警惕与疏离,
纵然躺在一张床上,却也生分得好似陌生人一样,
看她默默扛着身上的苦楚,这样疏远着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别扭地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几天过去,赵未然终于不再要死不活的喘咳了,心觉路惟给开的药方还真是管用,
她人还躺在床上,心头已经萌生了出走的念头。
再过了几日,赵未然喝了穆渊给她端来的药,将空碗搁在一旁,
看了眼他递来的热粥,摇摇头,没有胃口,
沉默了阵,她突然若有所指地说:
“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不怎么咳了。”
穆渊像是愣了愣,抬眸看着她,
这么多天以来,赵未然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觉得这地方好漂亮,我能在这儿游玩几日吗?”
她又补充了句,“不麻烦王爷,小媛陪我出去走走就好。”
“你要去哪儿?”他问。
“嗯……”赵未然噎了下,一时也没能编出来个地名。
穆渊盯着她,眸色幽深,这会儿只瞧她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想问“那你还回来么?”,终究没能问出口,只淡淡道:
“随你。”
立刻瞧见她那双晦暗的眼睛渗出喜色,穆渊捏紧袖口下的拳头,只一遍一遍在心头想,
她这样想走,那就让她走吧,
而他也不能放任自己这样别扭下去,满腹莫名的心思简直像要人格分裂一般,或许以毒攻毒就是最好的办法。
“要备些什么吗?”他问:“要带上几个下人照顾你吗?”
他这样问,赵未然不禁怔愣了下,而后说:
“不用了,小媛与我一起就行。”
“嗯。”
穆渊许了她,眸色一沉,不再多说,转身飞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