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亡我——”
一脸悲愤的孙天众拔出配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要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若非副官将他扑倒,孙天众可能就当场死了。
“团长!你别犯傻!”
“弟兄们都看着呢!!”
“要振作!振作!!”
副官一只眼睛进了沙子灰尘,暂时看不清楚,索性缠了纱布,整个人看上去极为颓废,但因为孙天众的自杀未遂行为,刺激到了他。
“振作?还怎么……振作?”
孙天众看着随处可见的泥腿子大头兵正在冲锋,他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他是帝国的干将,孙家的精英,一百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居然在他身上发生了!
一群泥腿子作反,反了天!
“我军荣耀,葬于我手!”
孙天众含泪大吼,再度要找枪自杀,却被副官一个耳光抽得嘴角流血。
啪!
“戳恁娘,恁拎弗清啊!”
啪啪啪啪连着几个耳光,副官情急之下,连江东老家的方言都冒了出来。
“这时候死又有什么用?!我们是军人!”
副官一声大喝,然后将军帽重新给孙天众扣上,“哥,你是团长, 弟兄们都跟着你混,你要是这么死了, 弟兄们怎么办?你是孙家嫡子嫡孙, 他们呢?不过是汉阳城、江夏城的普通家庭, 你要是死了,他们罪加一等!”
“……”
连说带骂, 孙天众脸色依然灰败,但终于双眼茫然地抬起头,他想不明白, 怎么就成了瓮中之鳖。
“哥,降了吧。你要是怕丢人,我出面。”
“我来吧。”
孙天众深吸一口气,看着剩下的三百来号人,没由来的, 想起了韶州的王牌师十七师, 估摸着, 苏章那个老东西, 更丢人一些。
“团长!弟兄们不怕死!”
“跟乱匪拼了!”
“帝国军人, 无所畏惧!”
“团长!”
剩下的兵, 战意重新点燃, 要为了团长跟漫山遍野的泥腿子拼了。
孙天众热泪盈眶,叹了口气:“今日之败, 非诸位之过, 实在是我孙天众自视过高、刚愎自用, 才有现在的下场。我……对不起诸位!”
深深地鞠了一躬, 孙天众这才抬头说道:“不能再让弟兄们无谓地战死,我孙天众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有将来, 战士的弟兄, 孙某尽力照顾他们的家庭……”
“团长!”
“团长!!”
“团长——”
言罢, 孙天众一脸悔恨,但还是抬手道:“打白旗, 投降!”
屈辱浮上心头, 孙天众面若死灰,当弃械投降的那一刻, 直接瘫软在地上。
而满上遍野的“泥腿子”大兵们,则是欢呼起来。。
这场伏击战, 打得很辛苦, 如果不是官兵一体, 上下执行到位, 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战士们清楚地明白最高层的目标是什么,也清楚地晓得为了实现某个战术意图,应该怎么执行。
即便不一定各单位同步,但是因为“战士委员会”不断地把战术意图掰碎了讲解,战士们以班组为单位,都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又该怎么打。
穿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非常的难,不懂战术,不知道意图,各单位别说班组,就是营级单位都是糊涂蛋,集中起来打呆仗还好,一旦野战,就是鸡蛋碰了大理石,散得到处都是,满地稀碎。
从战斗意志、战略意图、战术执行力上来说,“大唐人民革命军”,已经做到了这個贞观纪元的极致。
革命的队伍很年轻,但是力量却很强大,并且有着顽强的韧性,以及前所未有的牺牲精神。
这种牺牲,不是无谓的送死,而是相信自己的牺牲,会换来同志、战友的胜利。
革命的胜利。
换而言之,背后掩藏着的,是上级对下级的信任,下级对上级的信任, 同志和同志的信任,兄弟部队之间的信任。
浑然一体,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
“报告!!!”
“说!”
指挥部, 牛大双心情无比紧张,神情无比激动,他是猛将,从不克制自己的情绪、脾气,但这一回,他不知道克制了多少回。
王角一次询问战况的电报都没有,也没有派出任何人来过问战事,但是牛大双就是有一种感觉,王角一直在盯着战场,看着他们!
“敌第二骑兵师三团团长孙天众,率众投降!”
“好。”
松了口气,牛大双终于平静地说了一个“好”字,内心浮现出来的,欢喜都少了许多。
不是不想高兴,而是之前的压力,让牛大双更何况平静。
一个人坐在指挥部中,一直没有点燃的那支烟,伴随着“嚓”的一声火柴划动,终于点燃。
房间内没有灯火,只有外面的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光芒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