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人造工事,本地的地理环境,也有天然的壕沟。
宛若蜈蚣一般的小溪、河沟,在排水之后,用砂石掩埋,略作休整,就是非常不错的交通战壕。
从丘陵的高坡岗哨、射击位,一直到谷地、平地的后方军营,都可以通达。
只是,当真的有敌人攻入其中,原本对自己的便利,也成了对来犯之敌的便利。
从“高脚板”到古溪、灵溪,再到西边北江沿岸,十七师分布在周围的部队,都遭遇到了夜袭,同时部队和部队之间的联系,被迅速掐断。
有汽车原本想要从灵溪向西北转移,过了北江大桥之后,就能在锦江东北的十七师一个训练营地休整。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地方,也遭遇了袭击。
公路在第一时间被破坏,连续不断的深坑,直接断绝了汽车转移的可能。
“集中兵力,向西南方向突破!”
苏章感觉到了不妙,但这时候不管怎么样,慌是没有用的。
白天能做的,晚上也能做,只是少了炮火支援。
“师长,我来为先锋!”
“小心为上!”
“明白!”
十七师的一个旅长,原本是在师部休息,发现情况不对之后,首先命令部下集结,然后请示师长苏章之后,就准备集中力量,攻敌一处。
不管敌人怎么来的,兵力分散就注定处处薄弱。
撕开一条口子,一样可以跑。
平日里的训练,长途武装行军, 他们同样不是怂包。
郭威并不知道具体的战场形式,只能通过后续兵力的压制情况来判断不同方向上的难度。
但是, 他留下的一个旅, 并没有放在身旁,而是早就跋山涉水, 前往“高脚板”以西,并且跟侯柩部联系上。
他要防备任何可能,比如说十七师集中兵力突破,放弃一切辎重, 向曲江县夜行军、急行军。
双方的战场预判,都是在减少犯错, 苏章更是舍不得跟随十七师多年的重装备, 但舍不得也得舍得, 炸药一堆, 汽车、货车炮、装甲车、重炮, 全部报销。
破釜沉舟的气势一出来, 十七师的士兵们也是从睡梦中爬起来,攥着带刺刀的大铳, 一人配了些许子弹,便是待命上阵。
“众将士听令!”
苏章一声令下, “为了帝国!立刻突围!向西!光复曲江县城!!”
“是!!”
“出发!”
那些零散的部队, 苏章已经放弃了, 不是不救,而是没法救。
去救一定会把整个十七师都填进去, 现在主力还在,集中力量突破, 以迫击炮、机关枪的数量,一样可以压制对手。
拼体力, 他们好歹也是睡到现在,吃饱睡足,还能输给那群不知道有没有吃上热饭的家伙?!
一切就像是一出并不滑稽的滑稽戏, 因为白天争夺的“高脚板”,竟然又一次成了主战场,只是这一回,换了人。
“杀!!”
端着刺刀的十七师士兵,技战术极为娴熟,没有多余的动作,近身就是一刺, 两刺,两刺不中就格挡, 格挡之后就再刺。
弓步、背身、臂膀,完全就是教科书。
突袭打了对手措手不及,但是苏章的反扑, 同样让夜战的“大唐人民革命军”的战士们感觉到不适。
那是一种自己宛若新兵期面对教官的体验,完全就是被动的。
嗤!!
“小豆包!!”
“杀!!”
刺刀穿透年轻人的胸膛,与其说是年轻人, 倒不如说是少年。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任何犹豫。
只是少年却死死地攥住敌人的手腕,嘴里却喊着“杀”,用尽了气力,只是将人定在那里。
嗤!!
开山刀至,见血封喉。
颈部大动脉和喉管、气管都被斩断,人头仿佛只是被粘在了那里,血水宛若喷泉,发出“汩汩”声,喷洒的到处都是。
叮!
滋啦……
刺刀顶了上来,却在一个战士的胸膛上激发出了火花。
金属交鸣,该是用了何等的气力,才让胸甲发出刺耳的声响,刮出了四溅的火星。
“死!!!”
大壮一刀斩下,对方双臂被斩,断一臂,断一腕,惨叫声传来,上去便是一刺补刀。
“杀!!!”
身穿胸甲的大壮,正如他之前保证的那样,披坚执锐、勇往直前。
身后,倒下敌人的尸体,还有战友的遗体。
人死的时候,会在想什么?
很多战士都会这么问。
“战士委员会”上,代表们也从来不忌讳讨论这些。
聊得次数多了,也就没人问了。
人死的时候,只会想轻松快活地活着吧。
可是,敌人不想我们轻松,敌人更不想我们快活,敌人尤其地不想我们活着,那么,如果是死,一定要带着敌人一起去死。
那是光荣的,那一定是光荣的!
一马当先的大壮,此时此刻只有仇恨、愤怒,任何正义、光荣的念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