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的中下层居民,其实硬挺大半年的原因,就是想着洛阳中央不可能傻看着,扬子江过来就是鄱阳湖,大军压境,“靖难军”算个屁。
所以,即便是工薪阶层,双职工养活五口人,一年积蓄一百来块还是问题不大的。
南昌城普遍家庭储蓄都有一两千,哪怕少一点,几百块总是有的。
然而这些积蓄,在挺过了大半年之后,洛阳中央的曙光没看到,中央军的军旗也没看到。
钱包他妈的空了。
存本上的数字缩了。
不跑?
不跑喝赣江水喝饱吗?
有心跑路去赣北,又或者是赣东北。
但是交通管制之下,底层人买一张火车票都是拼了老命,到时候去了没把握的地界,身上就剩几个银元,那算个什么事儿?
整个大半年中,安仁新义勇的传说,以及王角《革命说》《人民论》的宣传,都让南昌人有了一定的认知。
尤其是那些家中半大小子比较爱冒险的,有的已经是安仁新义勇的一份子,这就让不少家庭有了底气。
至少有地方能安安稳稳混口饭吃不是?
吃的不一定好,但能吃饱啊。
中低层在跑路,中上层也是在分化的,尤其是那些还算不上顶级富豪的普通工厂主,生意全部泡汤之后,一天天地看着手中的钱不值钱。
如果是银元倒也罢了,可有些门路广的,早就听说了“拆分税务”这破事儿。
他们又不是傻的,换成是他们,多简单啊,实物税收上来,给国家现钱。
什么是现钱?银行里拿出来的纸啊。
老家银行没纸怎么办?
找中央银行借啊。
中央银行纸不够了怎么办?
印啊。
实际上在南昌的本地银行,也早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从银行兑换银元的渠道业务全部关系,存取都是纸钞。
已经很多年没出现的银钱套利,再度出现不说,半年时间,滋生了不知道多少钱贩子老表。
所以,那些不上不下的富豪们,尤其是个人资产破万到五十万之间的群体,几乎都是在想方设法让自己手头的现金变成保值资产。
前往武汉买房、买地的人有很多,但聪明人也很清楚,这一波,武汉的价钱也要暴涨。
牵一发而动全身,南昌城可不是什么小城市,小额储蓄业务都能有几个亿的存款,这一波冲击,武汉就算能抗住,那自己带着一万块钱去武汉,原本一万的东西,少不得只能买个八千七千六千五千的。
胆子大,就跟着那些家中有小子在安仁新义勇的跑了。
早去早安全,事实上也是如此。
年前就有人通过“安陵散人”搭上线,帮忙购买器械装备、武器装备,还有各种有的没的配件,甚至是木材、石材、药材等等平日里不起眼的东西,走量入湘东,几乎都要把当时的安仁镇交通入口挤爆。
早早把现金变成了这些实物,安仁新义勇是从“安陵散人”那里“借”的。
留下的借据,过了七个月,直接可以折算成米面粮油布匹。
掐指一算,不但没亏,放现在的行市来看,等于赚了几百倍……
当然一般人也没本事在义勇军的治下瞎倒腾,但没有血亏,还能阖家欢乐的南昌、豫章老表们,都是庆幸自己走对了这一步。
他们管不了义勇军能走到哪一步,也不想知道义勇军到底能打多大的地盘,在贞观三百零一年的时候,他们就想有点口粮,然后全家安安稳稳活到贞观三百零二年。
一个都不能少的那种。
又是一年落叶起,金风催人,不曾凄凉。
当听说义勇军的“经济委员会”在委员长王角的授权下,前往长沙公开发债,以明年农业收益作为抵押的时候,最踊跃前往认购债券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在老家挨过摩擦的老表们。
甚至有点儿报复性购入架势,也不知道是向谁撒气,总之就是当家的无脑买,买就完事儿了,别跟他们扯什么合理不合理。
然后就出现了问题,两百万的债票,长沙人原本还打算观望观望呢,嘬牙花子的时间都没有,“护国委员会”那边就说公正结束。
爷他娘的还没上车呢!!
于是就有了长沙各地茶馆各种热闹的场面,一“票”难求。
秋天的茶客们,都是“票友”,不是为了听戏,而是为了挥霍。
其中的郁闷,可不是只有普通富豪们,那些程家、房家、张家的顶级权贵们,头一回,也只能跟着次等富豪一起在茶馆中说风凉话。
不说风凉话还能如何?
“债票”拿不到,那就是个屁!
尤其是江西房氏的主家二少爷,原本想着义勇军要是拿三县农税抵押放债,怎么地也得有三四千万。
结果就两百万,而且是一年的。
这让房氏二少直接傻了眼,他的智囊团也是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
原本的计划,还是他们房氏凭借实力,南苍的萧氏金矿股份,他们要;义勇军的安仁农业债券,他们也要。
两样都要,两个都要赚。
现在则是攥着一堆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