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王大郎那里,好像还没有敲定去哪个学校。”
站在一侧的小安,提醒了一下正在抽烟的纪天霞,“纪先生,隆庆宫……非常希望王大郎去那里就学。”
“自来地方状头,不是去洛阳就是去长安,隆庆宫大学想要王角,很正常。”
仿佛并不在意一样,纪天霞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然后随手一扔,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夹着烟起身,并没有继续抽,来回踱步了一会儿,他把手中的“思咖烟”摁熄在了烟灰缸中。
“给乱党鼓劲打气的报纸名字,你说叫《真理报》……好不好?”
“《真理报》不是以前在武汉用过吗?”
“可取缔了不是?”
纪天霞咧嘴一笑,笑得很是渗人,“还是张子的好儿子们亲手封的,张家不用,难道还不让外人用?”
“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安啊。”
抬手拍了拍安乐的肩膀,“在杀龙港这种地方,不要怕麻烦,怕的,是没有麻烦。麻烦缠身又如何?这里,有用钱摆不平的事情吗?”
“那还需请个主笔,最好,再请几个像样的编辑,若是能跟乱党勾勾搭搭的,那就更好了。”
举一反三,安乐回过味儿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对。
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地上魔都”,说一句“三不管”可能过分,但绝对是个“法外狂徒”爽上天的好地方。
当官的权力大,选人的嗓门大,海贼的气焰大……统统都大!
“现在主笔找谁其实不重要了,反正……”纪天霞诡秘一笑,“在把杀龙港状头的名气榨干之前,就指着王大郎吃饭吧。”
“这……”
小安寻思着,这逮着一只羊往死里整,恐怕不合适吧。
这种新鲜感能够有个一年,就了不得了。
难不成报纸就赚一年的广告费?
然而纪天霞并没有打算赚什么狗屁广告费,那才多少?
有些事情,纪天霞并没有跟小安透露,自从听说曾经的“沙县”,现在的杀龙港,又有了全新的政治苗头,纪天霞就心痒难耐。
别的不说,光竞选进奏院选人这一块,他的报纸,只要对外说有王角在写写画画,那么到时候挂什么样的吹捧文章,都可以蹭王角的光。
小老弟蓝彩仕竞选本地进奏院选人,蓝彩仕盯着教育这一块,纪天霞是清清楚楚的。
到时候吹法螺,无非就是挂个“王状头”“杀鱼仔王角”等等头衔,然后就各种吹蓝彩仕。
他也不需要跟蓝彩仕见面,他需要的,就是让人知道,他的报纸,能够把蓝彩仕和王角串联起来。
真真假假也不重要,整个杀龙港,敢在报纸上各种揩油的,不多。
但是巧了,他纪天霞,刚好就是其中一个。
而之后的事情,操作起来就是摘选倒霉蛋来挨个儿放血杀。
这些倒霉蛋,就是本地的“富户”,他们可能没有青龙乡的土豪那么富,但至少也是富户,至少可以供养子女读书,甚至可能手下还有五六七八个雇工。
在这个级别上的“富户”,想要跟蓝彩仕直接面对面,比较难。
可是呢,得研究他们的心态,他们想不想跟蓝彩仕接洽?
自然是想的,因为“青龙阿彩”牛逼啊,是大人物啊,将来做了选人,那就是“相公候补”啊。
指不定哪天就进了凌烟阁,专门负责一些法律工作呢?
人得有梦想,奇货可居么。
可惜,他们没门路,也没渠道。
然而在这里,在纪天霞的报社之中,但凡有人来打听,那纪天霞就敢说蓝彩仕是他的小老弟,而王角新收的小妾,也是他纪天霞介绍的。
什么都是真的,就是假的没说。
到此为止,纪天霞只要说竞选进奏院选人需要资金,他纪某人,可以代劳筹措,为“青龙阿彩”助威呐喊。
这一波钱,少则万儿八千,多则五六七八万。
纪天霞要么?
他分文不取还往里面再贴一万两万的,直接取得这些零散“富户”们的信任。
第二年的时候,“青龙阿彩”就得正儿八经地称呼一声“蓝相公”。
选人蓝彩仕的腕儿,又粗又硬,但纪天霞就敢说蓝彩仕当上这个选人,他是出了力的。
但是他跟零散“富户”们,自然又是“通力合作”“蓝相公很高兴”“诸君眼光卓越”等等无聊的废话。
之后顶着蓝彩仕的名头搞集资,又有几个“富户”会觉得,这事儿有猫腻呢?
毕竟,纪先生就是武汉来的超级大老板,朱雀大街住着,报社办着,沙县大酒店逛着,还是东港达官贵人们的座上宾。
怎么看都不会是骗子,也不能是骗子。
实际上纪天霞也没有当骗子骗一把就走的意思,细水长流么,第二年只要让这些零散中小型“富户”的毛利增加,多寡不用管,只要在增加,那么他们对第三年的期许只会更高。
而当年赚来的利润,就算多拿一部分出来,专门拜托纪天霞用来给“蓝相公”吹捧,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