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满腹心思的姐小路青连,在轻车熟路的内门众伴引下,来到了船上最大的舱室时;却只见到华美空旷的厅堂内,一个家臣和小侍都没有;只有上首一席被放下来的竹编帘幕;以及帘幕背后有些隐约的端坐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诸位家老与母上大人呢?侧卫刀侍何在,伴连众何在?”见到这么一幕,姐小路青连不由挑起姣好的眉梢,顿时隐隐不安的用力咬了咬编齿道:只是略作犹疑,她就冲上前去一把掀开悄无声息的帘幕。
只见一个保养得宜、华服盛装、气度雍然的老妇人,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对方依旧是无动于衷的端坐着,就好似泥胎木塑一般的瘆人。姐小路青连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早已经断气僵直许久,而后心插着柄细匕。
然而,姐小路青连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柄细匕赫然就与她管用把玩的随身之物,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成对。下一刻,她只觉得耳晕目眩的嗡的一声,浑身血液冰冷而头皮发麻起来,显然自己已陷入到了一场可怕的阴谋中。
而这场阴谋的策划者,已经先下手为强和釜底抽薪式的,害死了她最大的靠山和依仗;然后,又通过藏在身边的内应,伺机将她骗到这艘孤立海上的大船上,将她与一切外援的联系手段和求助的渠道,给彻底隔绝开来。
几乎像是验证着她的所谓猜测。此时此刻,原本一片死寂的外间,也传来了急促的小跑奔走和甲兵霍霍的摩擦撞击声。而后,精致凋花的外门也轰然被人撞破,四分五裂的践踏在地;而随着一众涌入甲兵,有人宣布道:
“不肖世女姐小路青连,暗藏诡谲,暗通朝敌在先,谋害姬泽藩主在后;奉征海大将军府之命,捉拿刑问,送往行所,明典正刑。余下藩邸一应事务,以三大家老合议,暂代其责,以待京中遴选新主……”
听到这里,已是对于自己的轻疏和怠慢,以至于忽视了母上身边的变化和危机,充斥着满心懊恼和自责的姐小路青连,冷不防就对着站在门外人群中的诸位家老,开口问道:“内廷番是什么时候找上你们的,平城京又想要什么?”
然而,那几位女性的家老及其身边陪臣,却是眼神闪烁的或是左右顾盼着,或是面无表情的熟视无睹,根本就不愿意回应他;反而是领头的那名黑骑大铠的军将,却是微微的一笑道:“自然是你没法给,也不愿意给的东西……”
“原来,德明大王是看上了,我姬泽藩通行海陆的众多船运手段了吧!”姐小路青连却是当场做恍然大悟状,耸肩失声冷笑起来:“也难怪要将我与母上,都一起除之后快;这么说征海大将军府,怕不是要走投无路了吧?”
然而,哪怕在成的姬泽藩众人闻言,不免有些骚动和哗然。但是那名军将为首的甲兵,却似乎并未被她言语中的试探,所刻意激怒或是有所失态;而澹然喝令道:“弑亲罪人,已经丧心病狂,语无伦次了,速速拿下发落。”
于是在半响之后,口鼻流血而花容变色的姐小路青连,也在神志不清之下被抬着丢进了底仓。一处原本用来惩戒和关押犯事船工的铁栏当中;与那些臭气熏天的船载猪羊畜马,所留下的种种污秽痕迹,同处一室却浑然未醒。
直到外间巡曳的脚步渐渐远去,时间又过了好一阵子;残留着臭烘烘气息的舱室,也彻底寂静下来。如同烂泥一般匍匐在肮脏地板上,自己的呕吐物和血破当中的姐小路青连,也突然就身体动了一下,才在黑暗中缓缓坐起。
然而,此刻披头散发而血污点点的她,却是有些形容惨澹的笑了起来;她是刻意当场激怒征海大将军府,所派过来的那些人,才变成这副凄惨无比的模样。当然了,她这么做倒并非是为一时意气,而是暗中别有凭仗和指望。
随即,她对照着地上的积水和外间气窗投入的暗澹天光,很容易就看见自己受伤的容颜,还有脱臼折断的指掌等处,已经肉眼可见的慢慢愈合和恢复过来;被一路粗暴拖曳在地而刮破、蹭伤肌肤,也似乎恢复了光洁如初。
这就是她在那位薛氏真祖所受到的赐福,也是在对方把弄的诸般手段下,最终完成了初步考验和试炼的重要收获。只可惜,这种好处并非是永久性的,而是会随着她这个肉体凡胎,若干次受伤后的恢复过程,最终消失殆尽。
但也因为她刻意为自己制造出来的凄惨伤势,让对方多少放松了警惕;没有再更进一步的给她加上铁链、镣铐等拘束器具。不然她还要更费一番手段,甚至做出壮士断腕的举动来了。虽然她早已经有所决心为此多吃点苦头。
下一刻,她就在心中默默的祷念不已……直到海浪涛声阵阵中,再度有脚步声靠近而来;却是那名王庭派来行事的黑铠军将,闭门独自步入船舱之中;而看着依旧伏地不起的姐小路青连,不由轻声叹息道:“还真是可惜了,”
然而,他依旧警戒犹存的并未靠近对方,也没有做出打开囚栏的举动,而是在数步之外澹声道:“不管你醒了与否,只想告诉你,我叫楠正信,兄长就是曾与你定下婚约的楠正成;只可惜他不巧摊上了你这个蛇蝎之妇……”
“因此,待到你见过大王之后,我就会用你来好好的祭奠兄长;在此之前,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