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藤野先生过来之后,斋夫也帮白贵引荐了一下他,这才知道他是东瀛人,名叫做八平治,来自京都,鼻梁上也和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挺着眼镜,是时务斋日语速成班的老师。
“藤野先生?”
白贵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诧异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转为平静了,这应该不是迅哥儿笔下的那个藤野先生。仙台的藤野先生可是学医的,这时应该还是仙台医学专门学校教书。
1870年,为了征兵、征税、制作户籍等的需要,东瀛明治天皇颁布了《平民苗字容许令》,后来又在1875年,颁布了《平民苗字必称令》,规定让所有东瀛人必须拥有姓氏。但文化不高的东瀛平民只能采取他们熟悉的名称取名,所以东瀛姓氏多见川、田、山、野等的字眼。
藤野,顾名思义,就是有藤的野外。
这也是东瀛人的大姓,类似于赵钱孙李一样。
至于日文速成班的教师是东瀛人,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正如现在大部分的西文讲师,也是西洋人一样。很少有哪个留洋回来的留学生回国后,会“堕落”仅成为一个外语讲师。
此时东瀛也只是堪堪挤入了列强的行列,国内平民生活不见得比清廷治下的百姓生活的好,平民时饿死也是常有的事情。然而学会中文的东瀛人只需远渡到清国,就能寻得一件不错的日文讲师差事,得到丰厚的报酬。
“白桑,很欢迎你来我的班上学习,我这里有讲义,你可以先借用学习。”
听到白贵是新加入他们日文速成班的成员,藤野八平治也很是高兴。每多一人,他获得的报酬也就相应多上一些。
他的汉语说的不错,可一字一顿,像是卡住了的磁带,拥有着东瀛人特殊的发音,和粤省人说普通话一样,一听就能听出来,字正腔圆,但就是古怪。
藤野八平治补了一句,“教材都是特殊定制的,是没有多余的”
“多谢藤野先生。”
他起身鞠躬道谢,师道重礼,不能因为他是东瀛人就有偏见。
很快,这一顿饭吃完。
白贵先去藤野八平治居住的东廊寓所,借了一套讲义,厚厚的一本书,两三寸厚,牛皮封面,教材扉页上的出版社是写的日文,应该是东瀛出版的教材。
他出了师范学堂,买上了几件点心,再去了讲堂耳房,寻了斋夫,将点心送给斋夫,道谢今日的一饭之恩。
斋夫也很高兴,他将白贵引到西圃的宿舍,寻了件人少的宿舍。
宿舍是大通铺,可能是几人一间,也可能是几十人一间。本来按例,白贵这种免除学费的学生,是会睡到人多的宿舍。但斋夫在看到白贵投桃报李,就徇了私情,动用他手上的权力,调到了一件上等的宿舍之中。
说是上等,也只是人少了一些,采光好了一些。想要住单间,那是不可能的!
“这里面的学生也是日语速成班的,你和他们是同班,也好多请教学问。”
斋夫说道。
师范学堂分为致道斋、求志斋、学古斋、兴艺斋、时务斋等数个斋,斋内有数个学科。和后世大学中以学院专业划分类似。这种划分方式起源于宋朝胡瑷的分斋教学法,也叫苏湖教法,被后世地方学院所沿用。
进入宿舍,里面正有一十七八岁的少年半躺在床铺上,翘着两条腿,叠在围栏上,手上捧着一本杂志津津有味的看着。
斋夫和他说了几句,他也下了床铺,很热情的和白贵打起了招呼。
“有劳指教!”
两人相互作揖,也通报了姓名。
这十七八岁的少年叫做刘明达,家里是秦省的富商,做生丝生意的,其父在南方包了桑园,专门运回来卖给吴氏纱厂。
“白兄要是想买布,尽管可以告诉我,我去拿是有优惠的。”
刘明达将书册夹在肋下,对白贵笑着说道,就径直走出了宿舍,朝着讲堂的方向走去。也快了要开课的时间了。
这时的商贾的地位可与几十年不同了,一点也不轻贱。在西洋的影响下,大多数人的眼睛也向金钱看齐了,毕竟堂堂状元都能办厂做生意。
等刘明达和斋夫走后,他仔细一看,这间宿舍加上他,竟然只有两人。
另外一人的床铺,价值也不菲,粗蓝洋布,棉花被子是丝绸缝的,里里外外,显示着主人的阔绰。
“这应该是斋夫为了照顾我,特意挑的富户子弟。”
白贵暗道。
师范学堂进来读书的,虽然学生基本都不差钱,比普通老百姓有钱不少,但他们之间也是分档次的。档次不同,住的宿舍也不同。
他估计也是有赖于自己的案首身份,住在这里,是不会有人置喙的。
……
白贵刚刚登记入学,监院给他放了两天假。
他回到客栈。
周元等人已经在等候他了。
“教授我们英吉利文的教师,竟然是个红头发的洋人,真是奇怪。”入了咸宁县学的三人谈着入学的趣事。
如藤野八平治一样,教授英吉利文的也是个西洋人。
“红发人,会英吉利文,应该是苏格兰人!”
白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