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涂府院中开得满枝的花树迎风扬起。
桃府也有了新的变化,桃朝君的赵姨娘生了个小丫头,起名桃雅宁。
桃朝君因桃府大丧错过了春试,本一股脑闭关在书房准备着秋试,也喜得暂时出来,因还带白,也不得多喜。
就连桃朝君那个方会说话的儿子桃明昭也喜悦得很,每日趴在妹妹的摇篮上,奶声奶气的哄着小丫头睡觉。
这小丫头的到来,让闷沉多月的桃府有了一丝活气。
涂归季与宋子深那边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的程序一套下来,便到了亲迎这日。
宋子深的“闺房”设在了四海宾三楼,因为囊中羞涩,也只有那一间屋子。
四海宾今日依然照常营业,一楼与二楼的嘈杂依旧。
桃倾倾今日是陪同边氏吃酒的,直直往涂府去了,俪兰与翎儿暂时借给了涂府打打杂。
边氏装得温柔贤淑,身侧又是桃倾倾,倒是把从前的名声挽回了不少,涂归季虽是武官新贵,可毕竟还新,桃万湖立场不定,推诿朝中有事,并未出面。
花轿还在半途,宾客就已挤满了涂府的小院子,小孩子们在廊下追逐打闹。
确实来的人太多,就连南域殿下赤里哈布也遣人送了礼来。
多时不见的倪守义与归若思满脸意气风发。
归若思特意远远讨要了两杯酒,拿来敬桃倾倾:“三小姐,这杯酒我敬你。”
此时热闹不属于两人,桃倾倾端起一饮而尽,再不疑心。
管事的忙前忙后,只得把桃倾倾请了去后院帮忙。
门口一阵炸耳的鞭炮过后,只听得有人叫到:新娘子到了。
只见涂归季佯装拔出身后的弓箭,假做朝天射一箭(祈求上天的祝福)、朝地射一箭(代表天长地久)、朝远方射一箭(寓意今后幸福美满)后,才缓缓下马。
由媒人扶出了宋子深,两人一同跨过了火盆,前往内厅拜堂,两人没有父母与祖庙,上方只摆放着灵位。
宋子深被送进了洞房,桃倾倾得空溜过来瞧她,她一把掀开盖头:“倾倾,可闷坏我了,成亲怎么这么累呀。”
桃倾倾给她带了些糕点:“可他终于是十里红妆娶了你,没委屈你。”
宋子深边吃着糕点边感慨:“我俩上无父母,十里红妆不也是他的吗?这人可真鸡贼,不过这次我们最该感谢的还有太子殿下与六王爷,他们明里暗里给涂归季塞了好多银两。”
:“你这夫婿前途不可限量哇!”
宋子深却又是接连叹气:“但是我那种花逗鸟的清净日子是不能够了,连你这样的出身都得步步小心,何况是我呢!”
桃倾倾宽慰道:“这世上那能十全十美都被你占了的?反正他是那个愿意为你放弃这梦想的人,在一起过日子嘛,总要一人让一点的,其实我今日一直憋着一句祝福,不知该说不该说。”
:“自然该说呀。”
:“我大哥,他说祝你喜结良缘,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而宋子深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多谢你哥哥的祝福,你不会以为我还?才不说的吧?我早便和你说过,涂归季才是那个合适我的人。”
随即宋子深又略带羞怯:“等下他揭了盖头,我俩喝过合卺酒便要叫他相公了,他怎么还没来啊!”
桃倾倾笑她:“子深,你真不害臊,那有这么急迫洞房的新娘子呀?”
:“没有没有,想着要为人妇,打理着一个官家宅子,我便害怕。”
桃倾倾握着她的手:“你怕什么?”
宋子深看着窗外:“怕被欺负,怕被辜负,怕他变心。”
:“唉!子深,你真的变了许多,从前的你大胆泼辣,敢爱敢恨,如今怎么?”
宋子深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有时候觉得这京都就像一个只有顺从这种颜色的大染缸。”
:“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大喜的日子,莫想了。”
这时外头一阵嘈杂涌来,宋子深慌忙盖上盖头,桃倾倾从耳房退了出去。
推诿不过想闹洞房的诸君,涂归季索性装晕,直直栽在新房门口。
俪兰本就守在房外,她还未忘记自己今日的身份,慌忙过来扶涂归季:“姑爷姑爷。”叫了几声没反应。
看着涂归季这睡成猪的模样,方才起哄的那几人也觉得五味,四下散去。
涂归季睁了一只瞧,推开了俪兰:“我没事,你退下吧!”
房里没有丫鬟婢子守着,只宋子深端庄的坐着。
涂归季还是谨记着礼仪,用一旁的称杆子挑开了宋子深的盖头。
又从桌上拿来合卺酒,递了一杯给宋子深。
:“娘子请。”
宋子深抿了一口,缓缓抬眸:“相公。”
春宵苦短,两人目光交接之时,涂归季覆上了宋子深的唇,欺身而上,把宋子深压在身下,拉下了红惟帐。
烛火交缠着两人的身影,一阵风吹过,灭了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