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儿已日渐回暖,湛蓝的天空下偶尔还有顽皮孩童的彩色纸鸢,一派大好的繁华光景,倒也是个游船的好日子。
今儿也是宫中贵人选媳的吉日。华丽的马车与钗裙早早的候在了弘山湖一艘大船旁。
最前头的自然是早已定下了的太子妃,相府家的大小姐年芷秀。
只见年芷秀包裹严实,明生是四月艳阳天,却还裹着厚厚的白色皮毛,不时还咳嗽几声,宫中贵人还未来,便也只得等着。
当今圣上子嗣稀薄,有八位公主,六位皇子,皇子中只有老五和老六是嫡出。
老五是皇后娘娘四十岁上才有的,现今二十有二,贤德有加,已被封做太子。
老六不过十九岁,既是嫡子,又是幼子三岁便得封王爷,赐号睿。如今未得正妻的也只有老四、老五、老六。
老四是个烟柳客,府中姬妾成群,整日小打小闹,前些日子险些出了人命,只得听皇后的吩咐,娶个正妻端着架子,治治那堆小狐狸。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一队奢华的轿辇白马直接略过这群可人的女眷,直直上了船,在船头等着叩拜。
那边方才站定,船下的一群人便如同商量好的一般,齐齐跪下:
“恭迎皇后娘娘,恭迎各位殿下。”一个尖脆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唤起众人“不必见礼,你们便随意些。”
发话的正是那个穿着明黄色衣裳的老妪,她头上的珠翠样式别致,倒让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看呆了。
那老妪便是这铖国的皇后娘娘,只见她和身侧的女婢说了几句话,又打量了几眼那几个痴痴呆呆的姑娘,轻轻摇了摇头。
直直去扶咳嗽不止的年芷秀“过来我这儿,芷秀丫头,湖边风大,也是难为你了。”
年芷秀乖顺的过去,“谢娘娘垂爱,芷秀见到娘娘,内心喜悦,这咳嗽倒是不打紧的。”
皇后娘娘仔细的顺着年芷秀的头发,往船的甲板上去,跪着的一群人还未完全起身。
忽而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幅画卷“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殿下。”
定睛瞧去,一个穿着桃红衣衫,梳着双螺髻的小姑娘跪在人群最后面。
皇后娘娘宽慰地拍了拍年芷秀的手背,朝那小姑娘说:“你是哪家的姑娘?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跪着的小姑娘一急,眼泪便流出来了,也不敢贸然搭话,只能看向稍前一些的一个中年女子,那眼光灼灼,让皇后娘娘也不自主的跟着看了过去。
那女子许是觉着被目光打量得太过羞涩,慌慌跪在地上陈情“这是臣妇家中的庶女,不懂规矩,请娘娘降罪。”
皇后娘娘听到此处,一改态度,先是自言自语“哦,桃尚书家的。”随即又责问道“丫头,你为何来得这般迟?”
小丫头看向了自家嫡母,依旧不敢接话,直到嫡母等的不耐烦,催促着她“皇后娘娘问你话呢,还不快些回答?”
小丫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回娘娘的话,昨儿祖母说倾倾也能来参加宴席,不敢怠慢,本是天刚透光就准备妥当了,可母亲说母亲说决定得比较仓促,未备我的马车,她与姐姐的马车坐不下,责令我步行前来,于是来晚了。”
一群官眷嫡母听得倒吸凉气,这满京庶女也才得来这一个,还是凭着皇后娘娘与桃老太太的交情。
纵使这高门大院哪家没有嫡母苛待庶生之事,今日这场合,再厌恶也是得端装好的,这桃夫人算得个狠人。
桃夫人知辩解无用,大气也不敢出,等着皇后娘娘的训示。
不出所料,这皇后娘娘听完,脸色都变了:“我早便说过,铖国子女,不分嫡庶,只需品德高尚便是,边氏你是不是仗着你有个战功赫赫的镇西大将军做哥哥,便无视我的训示?”
边氏头埋得更低“臣妇不敢。”
皇后娘娘一摆手“你便跪在此处思过吧。”与年芷秀互相搀扶着进了甲板。
待一行女眷都跟着进了甲板,边氏身旁的一个姑娘还迟迟未动“母亲,你糊涂。”
边氏咬牙切齿“她生的那狐媚样,与她的姨娘一模一样,若今日太子爷也瞧上了她,哪还有你的好事儿?你快些进去,母亲无妨。”
那叫着母亲的,正是桃府的二小姐桃莘玉,终究桃莘玉也是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甲板。
那边正是歌舞升平,豆蔻年华的少女们娇羞的低下了头,却又大抵向着心上人的方向侧身,湖边微风扶柳,别样趣味。
一道道的美味佳肴上了桌,桃倾倾与桃莘玉坐在一道,桃莘玉着一鹅黄薄杉,倒也是娇俏可人。
此番眼神直勾勾的定在上座的太子爷身上,她并非唯一,倒也不算失礼。
那是天下女子都渴望的尊贵位置,更莫提这些背负着家族荣辱的女子,不过有祖母在,桃莘玉不过是痴人之梦罢了。
自然,桃家老太太也在受邀之列的,只是方才才到,此时正坐在皇后侧下方,二人正聊得欢快。
眼神不时的打量着桃倾倾,桃倾倾也不恐慌,从容的迎接着打量,这是祖母说的,不卑不亢,不畏不缩。
皇后附在祖母耳畔说着什么,随即又叫来一个丫鬟,朝另一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