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鸡国王恍然惊醒,暗道好险,原来路上最艰难的不是魂魄灼烧的痛,而是让人垂涎欲滴的人气。
唐三藏一路陪着他走,乌鸡国王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之中,他闻到了少年身上正值鼎盛的阳气,婴儿身上冉冉升起的新鲜活气,老者身上已经腐朽如残烛的阳气,女子身上阴中带阳的人气。
他甚至都不用扑上去,只需鼻子轻轻一吸,就能吸走。
贾云一路都在观察,乌鸡国王能很好的收敛住自己的贪欲,假若换成功法呢?是否应该舍弃什么?
“师弟,你在想什么?”
贾云摇摇头,随着聚拢术出现,可以糅杂诸多法术进去,他对强大的法术越来越迷恋,却始终无法创造出一款,可以媲美水滴的法术,依然是自己最强攻击。
而对于势与气机的运用,也在摸索中,这将是金仙之后必备手段。
忽然,贾云尝试感应每个人的气息,或挑拣分开或拢到一起,时而离他们很近,时而很远,一会儿散布千里,一会儿隐匿起来。
常说天势地势,人的势便是气机与道的体现,奎木狼能引动星宿之势是因为他本就是奎星。
常人想用大自然的势,无非两种:借、抢。
乌鸡国王都快疯了,他还以为是文殊菩萨使的手段。
城不是很大,一行人慢吞吞行走,在正午前赶到文殊庙,看到文殊石像,乌鸡国王立即拜倒,开始深刻忏悔。
足足一夜,次日清晨,石像忽然绽放佛光,一篇往生经映入乌鸡国王脑海,国王起身似模似样的拍扫尘土,盘膝坐下朗声诵经。
“唉。”
师徒不禁叹息,往生经最大的奇异是能让人回忆起每一桩错事的点点滴滴,会发自内心的去忏悔,以达到减轻业障的效果。
以乌鸡国王现在近乎透明的魂魄诵经,恐怕一天就把自己度化了。
只度过了半天,乌鸡国王就开始飘了,声音渐渐降低,这还不算什么,对他最大的障碍是石像前的香火气,他特别想吸一口,比百八十个人气都有用。
不过还是忍住了。
诵经声越来越低,国王的魂魄越来越飘渺,他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高涨,他一个人间帝王,好善斋僧,体恤民众,不就是被一个菩萨变的僧人激言恼怒,把他扔御水河里泡了三天三夜,用得着弄死我么,还让我受这么大罪过。
文殊菩萨自己也不想想,他是佛,问的问题,自己一个凡人能答得上来吗,自己是帝王又不是和尚。
越想越气,魂魄体上也因此生出戾气。
“师父。”
几位徒弟低呼一声。
唐三藏摇摇头,这一关谁都帮不了。
两天过去,乌鸡国王仅剩一点魂魄,但戾气高升,反而能护住他,迷迷糊糊就把经念到了第三天。
待到再一个天明,乌鸡国王还不知,唐三藏轻喝了一声,才将他唤醒。
国王整个人都痴痴呆呆的,双眼尽是红光。
“走吧,该去皇宫了。”
一听到这两个字,乌鸡国王身上的戾气再添几分,终于要找那个贱人报仇了。
一群神仙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朝堂之上,狮猁怪在第一时间眯起双眸,眼中神色复杂,连听大臣们的表述都心不在焉。
不多时,唐三藏使用法术让乌鸡国王能在人前显现,到了朝殿之下,国王一身帝王之气再度聚集,带领师徒几人蹬阶入殿。
“大胆,未经通报什么人敢入朝。”
乌鸡国王冷眼看过去,哼了一声话都没说,来至殿前与狮猁怪遥遥相望。
满朝文武察觉到气氛诡异,不由得悄悄扭头,这一眼可把他们惊坏了。
“怎么有两个皇帝?”
“我是不是眼花了。”
“门外头那个是谁?怎么浑身湿漉漉的。”
“看着好像跟陛下一模一样啊。”
看着自己的大臣居然把自己当作怪物一样,乌鸡国王心里愈发的愤怒,抬手指向龙椅。
“你这妖人害我惨死,夺我江山,霸占妻儿,三年来可睡过一个好觉?”
群臣惊声,又迅速安静。
狮猁怪撑着腮,“你哪来的妖怪。”
乌鸡国王气急,“全真,咱们俩谁是妖怪,你心里清楚,快快滚下来,还我江山妻儿。”
沙僧挤到头前,把尸体扔到大殿上。
群臣观之,无不惊骇连连,颤颤躲避。
乌鸡国王一言不发,投魂入体,三五呼吸后,果见尸体爬了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俗话相由心生,他此时怨气冲天、戾气横生,一双眉眼恶恨恨,面孔狰狞似厉鬼。
“你们被这妖道骗了三年,三年啊。”
“来人,有刺客!拿下他们!”
群臣一退再退,这副丑相浑身戾气怎么可能是他们的皇帝,再说这三年风调雨顺,陛下也勤俭有佳,国力蒸蒸日上。
“你们不相信我?”
仓促的跑步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锵锵锵’,侍卫拔刀相对。
就在这时,早早在后宫听信的皇后、太子联袂急急跑来,隔着老远便见到乌鸡国王,瞬间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