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乐躬身应是。
孙家不过是棵墙头草,为了一个名字,他们不会想得罪娘娘。
更何况娘娘也不是故弄玄虚,宫里谁不知妙字曾经是娘娘的封号,就是如今皇上称呼起来,还常有叫妙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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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妙彤一来就被迫改了名字叫孙彤彤的事,让这些小侍御第一次直面当今熙妃娘娘的受宠。
孙彤彤本就是热烈奔放的性格,做事不拘一格,本该是很对圣上的胃口。
可惜她的性子还没叫人欣赏一遍,名字就得先改了。
她脾气不小,但也不敢一来就做蠢事,被迫改名后只是对着摇光殿的宫人冷眼相待,无声抗议罢了。
至少她身后确实立着个淑妃,换做别人,改名之后恐怕还要感恩戴德呢。
这一日又到品食宴,宴席上首坐着淑妃、沈芬仪两人,圣上再一次姗姗来迟,除了钱丽仪身死,竟与上一届奇异的相同。
淑妃与沈芬仪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虚伪地、假惺惺地笑意。
座位上的侍御们本是正襟危坐,但到底年纪轻,等久之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淑妃这一回不曾接到圣上的旨意,也揣摩不出他的意思,便没有如上回那般谈笑自若地告诉她们,皇上稍后便到。
“孙妹妹莫多想了。”
章侍御温柔体贴地安慰她道,“妙字对熙妃娘娘意义非凡,她并非故意让妹妹难办。”
孙侍御哪里需要别人安慰,但章侍御身份不一般,况且人又好声好气的,这么说了两句,倒是觉得对方好相处。
两人融洽地交谈起来。
陆香寒,也就是原先亭子里的那位粉裳少女,趁着坐在云溪旁边的机会,笑嘻嘻地凑过去攀交情。
她举止爽利,却又肯间接奉承于人,把话说到人心坎里去,聊起天来仿若云溪的闺中好友。
况且想着她身份低微,倒让云溪彻底放下了戒心。
皇帝到的时候,众侍御目放亮光,除了兴奋自己能够面圣,还因为……等饿了。
她们远远坐着没瞧见,淑妃一眼就看了出来,皇上好似是在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不说中庭的舞姬起舞,就是众位小美人大展光彩,也没见他给过一个眼色。
等到后来太监满头大汗的扑进来禀报之时,淑妃才明白了由来。
——熙妃要生了。
她手上的茶盏一紧,贤、德、淑、惠,她无子排在第三,若然熙妃生下男胎,必然不会只有一个惠妃之位。
可是这一年里摇光殿被太后护的犹如铁桶,水泼不进,熙妃本人更不是个善茬,自己就是想找机会也难。
再加上皇上,她身居高位,手掌宫权,若有异动,皇上必定第一个问责于她。
她初次体会到无计可施的滋味。
如今只能盼着她生下一位公主,自己也好从长计议。
不过事实注定让她失望。
皇帝急忙赶去摇光殿之后,宴席上众人面面相觑,只得重回永福宫,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三个时辰之后,熙妃诞下一对皇子的消息传遍了后宫,皇上大肆封赏,可见其喜悦之情。
许多人窥到其中隐秘,倒是细想一回,双胎为男可不是个好兆头……
摇光殿里,皇帝不顾产房血腥,就要挥开劝阻的范嬷嬷走进去。
范嬷嬷又是高兴又是叹气地道:“皇上,皇上保重龙体,不可……”
皇帝打断她的话,将近一年勤政平叛,可见他面部削瘦,下巴轮廓越加棱角分明。
此刻他面无表情的对范嬷嬷道:“嬷嬷回去告诉母后,朕会亲手折断皇儿的腿,让他们分出差别。
如此嬷嬷可满意?”
范嬷嬷被他这句话震慑在原地,再不敢劝。
好歹太后那里有了交代,可是……
哎,作孽啊。
产房收拾过后,还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皇帝一走进去,就看见妙妙在那儿哭成个泪人儿。
他心里抽痛了一下,随即担心漫上来,忙坐到她身边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怎么哭了,宝宝好着呢,别哭坏了自己的身子。”
云露也知道,只是遏不住泪意,憋着憋着就抽噎起来。
皇帝没有一刻不耐烦,只不断地给她拭泪,轻声哄着她。
“是不是还在责怪朕没伴在你身边?
朕不是故意的,只是怕见了你,就会溺在温柔乡里,懈怠政事。”
如今藩王已除,朝局也逐渐稳定,就是妙妙所生双胎容貌相同,谁又有能力来威胁他?
他唇角噙笑,淡然自若,然而浑身散发的气势却如同巍峨的山峰,无人能够动摇。
至于他让人传给太后的话,不过是暂时的安抚。
刚出生的宝宝长相类同,等过几日看过长相再议不迟。
倘若是妙妙所说容貌有所区分的情况,想必母后亦舍不得对唯二的孙子下手。
即便当真是最坏的情况,他也能将自己的皇儿护好。
这般哄着,眼泪止住了,云露却仍是时有抽噎声。
皇帝抬起她生产后疲累憔悴的脸,在她额上轻轻映下一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