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手重,想是猜到了这是娘娘的安排,觉得被管束了不高兴。
不过到底还是依着娘娘的意思办了。
那热茶慢慢变冷,太后却提不起劲儿去喝它。
倒是范嬷嬷一席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叹口气,点头道:“哀家就是这样想的。
娴容是个不规矩又心大的,眼高手低,一进来就去打妙贵仪的主意。
打那刻起哀家就不想着去扶她了,这样的人,扶起来也要给章家招祸。”
但原先既然打着她给真正的章家嫡支嫡脉的女儿探路的打算,这颗棋就不能废在半路。
皇上肯宠幸娴容,她还是高兴的。
一则说明他没有被摇光殿那个迷了眼,二则,他不排斥接纳母族的人。
历史上防着外戚坐大的皇帝太多,这点她也防着,但又怕皇上一个也不肯用。
章家平白出了一个太后,却反而败落了,传出去实在难听。
范嬷嬷回想着道:“不过奴婢看皇上临走时的意思,半点没提姑娘的意思,是否不欲给姑娘封位?”
“他必定还是恼了哀家的安排。”
太后一听即道。
天底下所有的子女对父母都是这样,如若他自己看上了呢,就死活也要纳进来宠着,但父母挑的,心里总有两分不情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哀家做这一回就罢了,他要不喜欢,不能强逼着他放到身边去。”
太后慢慢阖起眼,捻着佛珠道,“娴容是个好的,哀家很喜欢,以后就让她代哀家去影梅庵供奉修行罢。”
她刚刚歇午觉前就见到了皇帝安排来的两个宫女,又听说了移栽柳树的事,心里既熨帖又难过。
这回的事算是她做过了,之后怎么样,端按他的喜好做罢。
原先要不是她因自己不喜妙贵仪放纵了皇后,也不会害得皇上险些受人控制。
妙贵仪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于皇上有恩,她已经歇了动她的心思,只是不肯见她变成第二个玉妃。
幸而人和人到底是不同的,皇上不是先帝,妙贵仪也不一定不能生育。
往后啊,她得先把自己往旁边搁一搁,歇口气儿了。
不然这母子情分,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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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康寿宫出来,本来是要去御书房,但没走出几步,旁边就窜出个小太监,媚着骨头哈着腰道:“皇上,李公公让奴才来禀报您,摇光殿的妙贵仪身子不适。”
皇帝闻言脚步转了向,平视前方快步行走,一边问:“怎么个不适法?”
“据说是在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上犯了恶心,把皇后娘娘吐了一身。
娘娘发了脾气,说要将妙贵仪禁足七日呢。”
这个小太监是满打满地瞧着妙贵仪受宠,才话里话外偏着她。
但这话不是皇帝想听的,他更想知道妙妙这会儿的详情,譬如太医的诊断。
但他此刻心里烦着,也没心情多问,只把步伐迈的更大了,一心往摇光殿去。
那小太监见状颇是摸不着头脑,讪讪地退到后头,不敢再多话。
到的时候,正听见太医摇头晃脑的在那儿说话,皇帝瞅着是个年轻的,心里又多了几分不高兴。
恰好小路子处理好了后续,前后脚跟到了摇光殿,皇帝便吩咐他:“去把王太医请来。”
小路子哎着应了一声儿,也不费脚力,一拍刚刚那小太监的脑袋,支使着让他去了。
美景看见皇上来的时候两眼都是放着光的,她赶紧地上前蹲身行礼,将皇上请进内殿。
一边小声道:“宋太医诊过脉,又问了症状,诊断说是受了凉,肠胃虚弱的缘故,并无大碍。
但主子见皇上来,必定高兴。”
皇帝脸色好看些许,心道比刚才那个有眼色多了。
床帐子撒下一半,云露的手腕从下面探出来,宋太医是直面着床帐看不见里边情景,皇帝打外面进来却能从挂上的那边看进去,只光线稍暗,人脸隐在暗红色下。
云露见到皇帝情绪不变,还活泼地歪了歪脑袋问:“皇上打哪儿来呢?”
就跟街边撞上个熟人似的,寒暄寒暄,问问话儿。
美景悄悄溜皇上一眼,马上肃然垂首站好。
心道,打听来的消息她可没敢跟主子说,皇上千万别照实了说才好。
皇帝瞥她一眼,才让她乖乖地把脑袋正了回去。
不老实,三天两头出状况。
但再看这太医正襟危坐,思绪万千的样子他就皱起了眉,不是有了诊断,怎么又把起脉来了?
宋太医刚刚是想心事入了神,这会儿才发现皇上就站在旁边,吓的手一抖,幸而心理素质好,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只赶紧地站起来给皇上问了安。
皇帝直接把刚刚脑子里的问题丢给他。
宋太医踟蹰片刻,下了决心道:“微臣不敢妄下定论,娘娘犯恶心的症状还有可能是因怀孕所致。
只娘娘这脉象似有若无,或许是月份太浅,诊断不出。
也有可能是微臣误诊……”
能诊出喜脉当然好,尤其这位还是宠妃娘娘,皇上高兴之下说不准他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