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
“南康公主那里想必还有,让她再给你送些就是了。”
皇帝不很在意的回道,仿佛只挥挥袖子便可得。
他一听她说开封的丹荔,就想起上回那件案子。
那次好巧不巧地把妙妙扯进来,可见背地里那起子人没少推波助澜。
她本就因南康心情不好,后头被牵扯进去更糟,才连辩解也不想辩,只坐在那儿赌气。
这么想着,便又有些心疼她当时饱受妃嫔言语攻击的情境。
南康说的自然是场面话,他虽没有掌握具体明细,但使臣进京除了给宫中进贡,相互之间也少不了打点、攀交情。
如今使臣尚未全部入京,丹荔作为晁阳国特产,肯定还有。
他身为掌握别人杀生予夺的帝王,猜中别人的心思,甚至诉诸于口都是理所应当,但南康身为当事人,才刚虚情假意地说了一番可惜的话,这会儿就被打了脸,面色怎么好看的起来?
给,就是自己承认刚刚撒谎,让人笑话她明摆着小气还要装阔;不给,皇上要是较真起来去查,那可是欺君。
南康心高气傲,不敢欺君,也不想受那口气。
她吸了口气,面纱遮掩着看不出表情如何,那一双眼睛已褪减了笑意。
只道:“还请皇上体谅,丹荔自有定数,因是父王所托,南康不敢随意乱改……”
她与皇帝皆知还有,就直白地表示了自己的为难。
不是自己撒谎不想给,是别的份额要留着它用,希望皇帝看在她父王的面子上体谅她一回。
这话要是放在皇帝开口前,她自己和云露说清楚,那皇帝自然体谅她。
但此刻皇帝既已开了这口,又怎么允许别人驳了他的意?
更何况女人家觉得脸面上的事要紧,于他不过是一件小事。
南康推三阻四,就显得她不够懂事了。
皇帝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笑道:“既你开了这口,朕也不会为难于你。”
南康松口气的同时不免觉得欣喜,从上回她贸贸然去看皇帝手中笺子的那回起,皇帝就把称呼自南康改成了南康公主,那一日更是不曾好生待客,撇下她走了,只叫个小太监送她出宫门。
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脾性很有信心,不如何惶恐,如今一看皇上没有答应妙修媛的要求,当着她的面偏袒自己,便又增了一分信心,眼里的笑意也很快恢复了过来。
只是那笑,在下一瞬间就僵在了直愣愣地眼眶里。
“不过是弹丸之地的小国,种出来的东西有多金贵?
偏你就稀罕这些。”
皇帝替云露拢了拢鬓发,眉眼稍微柔和,“你要稀罕珍奇异果,朕再让人去搜罗好的来。”
云露虽知南康这回的处理不妥当,必要大丢脸面,却没想到皇上做得这么明显。
有好处不捡是傻瓜蛋。
她面浮一丝羞涩飞红,轻瞟了瞟南康这位外人,娇嗔道:“我不贪吃,可不是替自己要的。”
她顺了顺一一的皮毛,一一舒坦之下“咪呜”了声,她便把一双眼儿笑弯作月牙,“嗯,那我就代一一先谢过皇上了。”
说得和真的似的,神情间还有俏皮得意,让皇帝看着很是好笑。
反观另外站在另一边的南康,面纱下的脸已经升起虚白之色,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仪仗的国家,引以为傲的公主身份,在皇帝眼里如此不值一提。
而她前一段时间费下的苦功,竟因这个贪吃的女人消弭于无形?
不,她不信!
肯定是别的原因……
对了,她刚刚护着面子没有细想,自己驳了皇帝的要求,他必然不高兴,所以才会说出这等气话来。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她自己也是公主,最了解上位者的心思,虽然直言坦荡符合她的性格,但也有忤逆之嫌,这种做法确实有欠考虑。
她思考时闪烁的眼神自然瞒不过站在她对面的皇帝,皇帝冷眼旁观,只觉最近给南康的恩宠过多,才让她肆无忌惮起来了。
母后想借着她来打压皇后、妙妙等后妃的气焰,最重要的,更是因为晁阳国临近广陵王属地,她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有意拉拢她,才有诸多照顾。
但母后此次着实激进了些,才把握不住分寸,让对方自鸣得意过了头。
这里还是他的皇宫,女人也是他的女人,他的妙妙想要什么东西,还轮不到她来拒绝。
周围伺候的宫人感觉到气氛微妙,俱是把头埋在胸前。
不过有惯常爱打听消息的,耳朵倒是竖了起来,暗暗想道,皇上对这位南康公主,也没有外人传言的那般好嘛。
“皇上对妙修媛的宠爱真是让人羡慕呢。”
南康自觉收拾好心情,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做纠缠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便在表露羡慕之情后,特意提起选宫殿的事。
“妙修媛来的正好,你也来看看这座宫殿如何。
南康看了几处,倒觉得这座殿阁最好,四周的红梅美不胜收,古人有诗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想起时就心生向往,如今可以看见,可是一大乐事。”
她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