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
内殿里烘得暖洋洋,人一进去,紧绷地面颊便像化开了似的暖和舒服。
云露见墙角一只猫儿在那拱墙灰,不禁扑哧笑出来,绕过榻上看似小憩的男人,先将它抱了过来。
这只幼猫儿一身奶白的皮毛,唯短短地耳朵旁边生了两圈浅棕的毛儿,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圆咕隆咚大,皱着粉色的小鼻子,在云露怀里缩成球状,别提有多无辜可爱了。
它是有回在怜嫔曾住过的凌波阁附近发现的,一窝三只崽子,只有这只活了下来,但也畏畏怯怯地,许是怜嫔一死,红豆找不见,就无人喂养的缘故。
云露虽然对怜嫔没有好感,但是觉得遇上了就是缘分,再加上暂且不能养宝宝寻开心,就决定先养只猫儿玩。
“咪呜……”幼猫儿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
她把它捧到跟前问:“早饭吃了没有?”
“咪呜……”
“看你肚子鼓鼓的,一定是和乐姐姐喂过了。”
“咪呜!”
猫儿舔了下嘴。
云露帮它拍开头上蹭出来的灰,“别的小猫儿每天要睡八、九个时辰,你怎么这么贪玩,吃饱了就乖乖睡一觉知道吗?”
皇帝听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轻轻咳了一声。
云露笑将猫儿塞到他身边,斟了一盏暖茶递过去,“皇上早朝说累了?
喝两口润润嗓子。”
皇帝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皱起眉:“苦丁?”
“才辰时,皇上就比猫儿还爱困觉,自是要喝点浓茶提提神。”
她抚摸着小猫咪的脊背,笑吟吟地道。
皇帝挑了眉,浅琥珀的眼睛微动,如阳光照在河水里,流淌的薄金色泓波,与这只猫儿还颇有点父子相。
他覆在她手上,手指交错着替猫儿顺了毛,又把手拿开,沉吟道。
“你喝两口,朕就不追究你打趣朕。”
云露笑睨他一眼,自行吃了两口。
别看他表情正经,但她知道皇帝偶尔会有这种小孩子脾气,会有诸如“我受了苦,就不能让你高兴”的想法,一到这时候他就特别执着,谁也拗不过他。
不如顺毛捋。
皇帝满意了。
苦丁消火,虽初始很苦,回味甘甜。
皇帝心里腾起的火不禁消散了些,又顾自懒洋洋地躺回去,对着云露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她会意地把茶杯放回去,抱起占地打呵欠的猫儿,顺从地倚进皇帝怀抱里。
“朕眼下有件烦心事。”
他手先是扣在她肩头,继而顺着滑下她的手臂。
小袄隔着,只觉软绵绵地触感,像她养着的那只猫儿的叫声。
“嗯。”
她既不问,也不接话,只发出一声鼻音表示自己在听。
“章家的人私纳罪人家属为妾,让人上奏弹劾了。
按朝廷制度,凡罪人家属没官,例发功臣为奴,文臣不得沾其惠。
论理应当惩治,可朕又不想重治……”
云露忖度。
皇帝不说官职却指说“章家的人”,太后姓章,那应是皇上母族。
在皇上清理朝堂,下达上令的节骨眼儿上出了事,想必掀起这风波的人是有意为之。
那他不想处罚趁了别人心意,把这污点落到实处,也是应该。
再一想,太后今儿待她态度和蔼,说不准就是为了这事。
想借着安抚她的举动向皇帝释放善意。
毕竟虽说是皇帝母族,但延熙帝这人不按牌理出牌的事太多,谁知不顺毛摸会是怎么个光景?
“臣妾听来倒难以判断此罪轻重,是有旧例重判?”
皇帝指尖一点她额头,笑了,“倒是不笨。
太祖时期有过一起,太祖得知后下令彻查,不但本人获罪,受牵连者一律判刑。
所以委实有些难办。”
云露回想了一下皇帝前面的说辞,嘻地一笑。
皇帝诧异:“你有主意?”
今天朝堂上的气氛紧张,这事他一听就知道有人煽动,自己这方没有布置,故而要求重治的一方气势更盛。
他本就被吵得头疼,下了朝自然不想去太后那里再听她开口要求。
他方才闭眼小憩时便一直在深思,竟还没她想到的快?
“臣妾若说了,皇上不许说臣妾儿戏。”
她撒娇似地软蹭了一下,“臣妾也是认真思考过的!”
他一听这意思就笑了,想必是趣儿似的主意,不能当真。
但她偶尔说得话虽没在点上,却启发过自己,听听也无妨。
“朕应了,你但说就是。”
“臣妾是想,倘或私纳罪人家属为妾不可,那若所纳之人并非罪人家属,又当如何?”
她侧过脸儿,笑嘻嘻地道,“不过没入奴籍的罪一向不小,臣妾这点子皇上听了就算了,好赖臣妾也是为皇上出过主意了不是。”
她一副得意骄傲的口吻道来。
皇帝最见不得她这样,忍不住手痒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一笑:“尽出鬼主意,怎么想到的?”
他随口问了,又旋即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