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暄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心思竟然能缜密到这种程度。
他自问从打进入到群玉院,并且跟应无尘碰面开始,此后的一言一行都反复演练过数次,甚至于连在功曹司露面,间接承认身份时,他也针对应无尘能产生的反应,做出过许多布置和应对。
直至当天回到家里,他还智珠在握的跟父亲说,一切尽在掌握。
如今不过短短两日时间,也是第三次见到应无尘,蒋昭暄就发现,自己的心思好像从始至终,都没能瞒过人家的眼睛。这对于一个向来自负的公子哥儿而言,无异于是次沉重的打击。
蒋昭暄现在已经完全失了神。因为被人识破了目的什么的倒还好,大不了以后不见他就算了,只是若要因此,影响了父亲的安排,那才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应无尘对于蒋昭暄略显慌张的表情,以及极其失态的行为视若无睹,甚至还贴心的再次递过去一盏新茶:“蒋兄弟稍安勿躁。实际上我不在乎你接触我的目的是什么,同样也不关心一殿下的谋划。”
蒋昭暄闻言眯了眯眼,他现在没工夫分析应无尘话里的真假,而是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接触你的目的?”
说完之后,他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应无尘对蒋昭暄这样的神态很熟悉,简直像极了当年自己,刚看完一大堆心理学的书籍,用别的同事练手时的样子。
于是他微微一笑,解释道:“事情很简单,林公子说与你玩得来,但你俩在当晚的酒席上,几乎没有互动,这说明他所言不实。而你又姓蒋,单单这个姓氏,就足以让我打起精神来观察。最后在功曹司见到你,算是确定了你的身份。”
“这能说明什么?”
“首先,在功曹司发生的一切,人为安排的痕迹太重,让我不得不思考前因后果,加之你出现的时间节点太过巧合,所以自然会特别分析。最后再一结合秦广殿的具体工作职责,推算出点什么并不算难,而你的出现,自然就是计划的一环。”
蒋昭暄闻言缓缓坐回椅子上,表示认同了应无尘的说法,虽然心中尚有疑虑,但他想自己回去好好琢磨,也就没在揪着不放,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要我如何接手你的情报工作?”
应无尘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嗫嚅了半天才说道:“秦广殿不就专门儿干情报的么,蒋兄弟该是家学渊源才对,为什么要问我?”
“······”
见对方抿着嘴不回答,应无尘接着说道:“至于改造原来的院子,还是重新选址就由蒋兄负责了。关于原来的情报人员,我计划全部清退。当然,具体还是蒋兄决定。等你那边算好了费用,直接报到天然居,有人给你批条-子。”
蒋昭暄思考了半天,才犹豫着端起茶水对着应无尘敬了一杯:“自愧弗如,但绝不负应兄所托。”
既然两人的合作,已经初步达成,场面很快就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热络。
而他们二人,谁也没多问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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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一肚子水饱后,蒋昭暄回到秦广王府走进了书房,对着一侧的书架汇报道:“白天时去见了应无尘,父亲安排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哒——哒——,哒——哒——
秦广王穿着木屐,从书架后面绕了出来,他先是诧异的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随后收起手里的书籍,背着手对着门口躬身行礼的蒋昭暄问道:“不过问题不大,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他让孩儿现在就接手情报工作,孩儿应了下来。”
“嗯。”秦广王不置可否,然后略一沉吟:“你可知他为何这样做?”
“暂时还不太理解,但多少都有交好父亲的意思在。”
“这只是其一,应无尘想要通过你处理情报工作的方式方法,学习秦广殿这边的办事流程。”说到这里,秦广王顿了顿后继续补充起来:“看来他所图非小。这酆都城的天,还真是要变了。”
蒋昭暄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但是他对应无尘能搅-弄风云的事情,持怀疑态度。于是开口问道:“父亲,他一个小小鬼差能掀起多大的波澜?还至于变了酆都的天?”
“多大波澜?哼!”秦广王冷哼一声,丢下手里的书本严厉教训道:“老六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如今困在城隍司动弹不得,你就如此的大放厥词?”
“父亲,孩儿身在功曹司,知道六叔是因为被城主发现了异心才锒铛入狱,这跟应无尘有什么关系?”
听着儿子有些不服气的口吻,秦广王压下心中的情绪,然后缓缓解释道:“城主出手确实不假,但你有没有想过,老六谋算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这次被发现了?以至于将毕焕都赔掉了,仍旧没能唬过去?
要知道,除开应无尘外,北方鬼帝府在搜集情报和办案方面,可并不比秦广殿多什么。尤其是阎罗殿、平等殿、轮回殿联合稽查,但仍旧赶不上城主那边的进度。”
“父亲是说,这一切都是应无尘在暗中谋算,城主也不过是棋...其中一个环节?可为什么功曹司里,所有人都认为是城主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