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染的教习下,花间渐渐胆子大了一点,子染每每提问,也会留意问她。可是一旦花间站立回子染,荀知弥都会发出奇怪的声音,或哄堂大笑,或转笔掉落。而花间这时便会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过了没几天,朝府来了一个老学究,名义上是助子染教习,实则是担了子染绝大部分习课。老学究在这平日里,若学生答错问题,就吼如洪钟,惊得一干人等不敢妄言。但为人古道热肠,心内尤喜花间这般知学好问的女娃。
蔚花间中午宿在朝府客房内,不敢惊动侯爷,亦不告知父母,每日里只带些白饭团凑合。时间长久了,不知从哪得的消息,荀知弥有日留下,专等她。
“桂花鸡,瞧瞧你自己,还有没有个女孩样!”荀知弥面带讥讽,对着刚从包中翻出白饭团的花间说。
“知弥,你怎么在这儿,不回家吃饭吗?”花间被角落里的荀知弥惊了一下,手里的白饭团掉落在地。
“桂花鸡,你有没有脑子,平日里都吃的什么,污了小爷我的眼!快走!”荀知弥嫌弃得用俩指夹起花间的衣袖,花间也只能跟着他走。
这样的荀知弥令花间陌生又疑惑,可她一直没有问那天的“蔚大疤”事件究竟是不是他干的。
花间被带到荀家,用饭期间却听荀婶说她父母将她换了一个全是女孩子的私塾。不想荀知弥却变了脸色,饭未食而人先遁。
花间后来确是换了私塾,即便两家相近,可女子私塾与朝府时间相撮,就很少见到荀知弥了。
南栀见荀知弥虽聪颖过人,却在花间走后,课业全然不顾。甚至和同堂女孩打情骂俏,同入同出,便愈发厌恶他。
二皇子培泽,现在居于储君宫北,高台殿,却是朝侯爷亲手教习。虽然同南栀他们听过子染的课,但是皇子教习必然与他们不同。
他早些年见过蔚家的花间小姐,觉得她倒是清丽脱俗,她又精于女红,每年便少不得要身边的人求一个绣品。一来二去,花间虽未见识过他的面目,却也不再生疏。
后来花间在朝侯爷府见了同行的他,培泽虽没有上夷长相精致,却也是个样貌好的儿郎。
“花间小姐的绣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宫里每年都要添置绣品,唯独你的我爱不释手。”花间见他用语暧昧,只怯生生道谢,便双颊滚红而走。培泽手里转着铁球,那铁球外绘垂丝海棠,恰是花间昔日所绣的样式。
花间放晚学回来的路上,因路处繁华,总能见灯火通明。她常会盼着那条街最东苑的光亮,那是荀知弥的住所。
花间渐渐大了,也知自己瞒不住情感,而她父母也想着给她指个好人家。“昨日,你荀婶去给她儿子算命,算命的人说知弥得而立之年才能有所获。”花间母亲在用饭时对着公婆和花间父亲说,花间父亲放下筷子,只撂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便匆然回去午酣。
花间知道父亲瞧不上荀知弥,却也不愿妻子家长里短说个不停。“花间,那荀家小子这些时日与多少女孩不清不楚,我说得还有错?”花间母亲也不忿,丢了筷子。
和多少女孩不清不楚?花间心里不禁酸涩。是啊,他生得好,自然拥上去的女孩就多了。花间依旧匿在黑暗中,做着她最拿手的女红。
“断壁败垣谁称好,旧时平仄旧时桃。”培泽望着窗外春光,心不在焉道。
“培泽皇子,您这诗文倒是退步不少。”朝侯爷虽是臣下,却也评价的分明无咎。
“我倒是对蔚家花间小姐有意,师傅。”培泽面改,红润非常。
“不过正妻怕是不能够,皇上给我指了甘玄郡主。”培泽授了朝侯爷一块金闪闪的腰带,请他去蔚府说媒。
朝侯爷第二日早便去了蔚府,蔚家主母却不在,只得将金腰带送入,便打道回府。
荀知弥到了会试的年岁,却一直不肯步入正途。那个当日可供他取笑的女孩子已经算是几月未见,即便急匆匆擦肩,他也不敢多做停留。
年少的时节,他的喉头变得凸显,声线也变得低沉,嘴角青茬也呼之欲出。
“我不喜欢他的,即便他容貌中上,地位显耀,我也是不嫁的。”花间回道。蔚老爷拿着培泽给的腰带发愁,谁知道主母不在,暂居蔚家的姨母却应了下来。
“姐夫,这可是和皇家攀亲,你怎么不甚高兴呐!”姨母掐着腰,甩着水红色的帕子。
影乱河池,花间想起荀知弥,想他虽没有志杰,待人做事也全无道理,可是心中却难以骋怀。
想必他是年少时分不可多得的欢喜吧,即便他身上暗影重重,伤人心肺。可......
蔚花间自从被培泽皇子提过亲后就在女私塾里出了名,其中有几个作风向来古怪的,甚为恼火。
她的桌椅被漆料泼洒,包书布帛被撕烂,众人斜眼旁观。
这般的孤立无援,却也是花间未想过的。
荀知弥会试未过,荀家叔婶却把他移接到花间的女私塾,还亲自上门拜访蔚家父母,请花间多多点拨。
“点拨?可是说清楚了吗?”花间理着乱线头,一边软糯说道。
一旁递话的下女说:“说清楚了,姑娘虽然只是个女儿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