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姜城。
漆黑的夜里,零星的火花在夜色中忽隐忽现,身穿墨黑色甲胄的将士们巡着城,空气寂静得只能听见他们沉重而又有节奏的迈步声。他们刚刚从前线,玉门关结束了一场战役,虽获大胜,但两军交战,死伤者不计其数,连他们的主帅赵远宏也身受箭伤,故全军调至九姜城休养生息。
将军府内,书房里挑着夜灯,昏黄的烛火倒映出男人俊美的侧颜,无论是微蹙的浓眉,还是那锋利的下颚线都彰显出成熟的魅力,迷人的凤眸里有些急躁,地上尽是揉成一团的信纸,从中可以看出点点墨迹染成一片。
赵远宏将笔势一收,长舒了囗气,满意地看着案牍上他写的三个大字,丝毫不在意手臂那处衣襟,蹦出来的血迹。
他将信装进信封,“来人。”
绥王府。
飘白的蓝空中卷过一阵清凉,沿路的树枝丫也跟着乱颤,风停留过的地方,落地的树叶摩擦着地面像下了一场大而急促的骤雨。
赵询望着窗外这景象,思绪也随着风不知飘向了何处。
“世子爷,贺世子来信了。”
赵询回过神,接住单云递来的烫金色信封,从中抽出信戋,看完后神色凝重,眉头却有压抑不住的高兴。
当初他让贺慕余拿着那枚令牌去往郢都城,那里有周骅所设的商行分部。只要有那枚令牌,那商行分部定会听从贺慕余的调遣,从而由贺慕余出面,代表商行假意要购买铁矿石,通过双方接触,寻找线索。
贺慕余在信中提到,他已经发现了那座铁矿就在郢都城的某个深山中,但守卫森严,他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潜进去,在这里他见到了当初和他们做交易的交接人,他是这座铁矿以前的主事,通过盘查以前的帐薄,发现以前铁矿大部分的盈利都流向了青帮四长老柳三的帐下,还从一些废弃的铁具中发现了当年刺客用来刺杀喻妃的兵刃上一样的滕印。
“世子爷,末将还有一事禀告,按您的吩咐,已从芳云阁中为文姑娘赎身,并将她及她家老小安置在平绣坊中,这是文姑娘的卖身契。”单云从怀中拿出一张文书,放于书牍之上。
“将这卖身契还给文姑娘,另寻明太医为她父亲……”
赵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叶莺打断了,“世子爷,夫人寻你去探月阁一趟,有要紧之事。”
“走。”赵询赶忙随着叶莺前往探月阁,“叶姨,究竟发生了何事,娘这般着急。”
“侯爷来信了。”
闻言,赵询加快了脚步,等见到纪希时,只见她绢丽的容颜带有愁容。
“娘,爹在信里说了什么?”“你自己看吧。”纪希说完便将手中被自已捏的有些褶皱的信件递给赵询。
只见信纸上只有三个字,“勿念,安。”字迹力透纸背,刚劲有力,是他爹的字,不过这次信的篇幅比以往的信都要短得多。
“你爹写字向来笔走龙蛇,起承转合一笔即过,字行间距颇短,再看这信,短短三个字,间距长且不说,字迹滞疑,绝非一笔而就,倒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写给我看的。”
“这次西征鲜卑,他怕是也受了伤。”
“娘,稍安勿躁,这也还只是您的猜测,爹既已将信寄回家,想必战报此刻已呈在陛下案牍之上,明日早朝就能知晓爹的安危。”
果然,第二天早朝,贺崇明便宣告玉门关一役大获全胜,主战将帅只受轻伤,赐赵宏远官进一爵,待他日班师全朝,再绶礼。同赐其子赵询于同年元历七月初七与安淮郡主大婚,择礼部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