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阙那天离开交泰殿之后,就明白皇上为什么追着慕容烈打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的斤两?
皇帝为了躲他,连面子都不要了,光脚追着自己的儿子疯跑,传出去谁信呐?
偏生的,他信了。
唯恐冒犯天子,急切切退到殿外,猫着身子离开。
如今再想来……
天子分明是为了躲他!
甚至连复慕容奉太子之位,都是在堵他的嘴。
初初慕容奉复立太子之位的时候,他还十分得意,眼见着皇上一天天拖着,不处置叶凤顷,这才急了。
一连十多天过去,皇上非但没有半分要处置叶凤顷的意思,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叫他如何不急?
要知道,只有定了叶凤顷的罪,才能审讯她。
到时候,七十二遍酷刑都在她身上过一道,不怕她不供出慕容烈。
待到得了她的口供,一并交与大理寺和有司衙门,便是皇上有心包庇叶凤顷,也包庇不得。
板上钉钉的事,谁能改变得了!
慕容放屁股刚坐稳,就听到林阙在质疑自己。
轻咳一声,看向那个糟老头子。
“朕说过,会给林相一个满意的答复,林相这般猴急催促,是何用意?”
“是信不过朕?还是怕夜长梦多?”
前两日下了雪,这几日化雪,冷的厉害。
他快五十岁的人,强撑着从暖和和的被窝里爬出来上朝,屁股刚坐下,就听到林阙在那里乱叫,一肚子火。
碍着他是皇帝,要包容臣下,才没有发火。
只是说话毫不客气,怼了林相两句。
林阙如何听不出他在有意包庇叶凤顷?
呵呵一笑,十分虚伪的道:“臣不敢!”
“陛下圣明,公正明理,是古往今来少的有贤明之主,臣不担心这个问题。”
“臣只担心……”
“时间拖的久了,那叶凤顷会金蝉脱壳。”
“到时候,于陛下英名有损。”
慕容放看着那紫衣鹤补的老头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瞧瞧!
说的是什么鬼话?
先说一通他的好话,把他说成是贤明之主,既然是贤明之主,自然不会放着这桩案子不管。
夸他一通,再把他架到火上烤。
呵呵……
糟老头子坏的很啊!
“林相此话何意?”
“朕已经命人调查此事,再有几日,便能水落石出,林相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慕容焱心系叶凤顷。
他无心政事,每日早朝只做个看客。
如今,听到林相这般想置叶凤顷于死地,上朝多年,头一回开口:“敢问林相,以下犯上如何惩罚?”
林阙看了看这个年轻的毛头小子。
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说话,今天突然说起话来,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以下犯上,笞刑二十。”
慕容焱点点头,自队列中走出,停在他跟前。
“时才林相对父皇言语之中多有不敬,身为宰相,你要做的是辅佐父皇,提供意见,而不是要父皇如何做事。”
“小王自问身份比不得几位兄长,只想问林相大人一句:你身为臣子,为何僭越身份替父皇做决定?谁赋予你的权利逼问父皇?时才处处冒犯父皇,该当何罪?”
朝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林相门生。
眼见着自己的授业恩师被人刁难,他们很想替恩师说话。
奈何……
慕容焱提的问题无人能答上来。
因为,林相时才的举动真是僭越,倘若皇上追究下来,必定要吃一顿板子。
偏偏,这慕容焱不按常理出牌,只说亲情,愣是把这事变成了家事。
皇帝的家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过问么?
这三分之二的人不说话,另外三分之一的中立派就跳了出来。
“林相胆大包天,竟敢逼问皇上,此乃大罪,绝不可轻饶!”
“臣请皇上从严从重处置林相!”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偌大朝堂之下,跪了三分之一的人,都在请求皇帝严罚林阙。
林相脸上青白交错,好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倒是慕容奉,眼见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被人围攻,立刻朝皇上行礼。
“父皇,林相只是一时糊涂,心直口快,对父皇交无不敬之意,还请父皇明鉴。”
“儿臣以项上人头担何,林相绝不敢僭越,行悖逆之事。”
乌泱泱又跪下一大片,全是替林相求情的。
“臣等愿与太子殿下共进退。”
明黄天子高居龙椅之上,看着大殿中跪了一地的人群,眸色中透着凉薄。
太子党羽果然不少!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众人,半晌没有说话。
大殿内针落可闻,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就在这时,袁刚拿着一个包袱出现在大殿门前。
“臣袁刚,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袁刚是何许人也?
朝堂之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