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顷站在原地,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气得跺脚。
狗男人!等着!
另一厢,慕容烈脸色灰白,灰溜溜走在另一条青石铺就的街上。
他好像得罪顷顷了……
她好像很生气,该怎么哄?
回去道歉?
不不不!
顷顷肯定会打他的。
那要怎么办?
袁刚从另一条街绕过来,手里拿着还未贴完的控诉书。
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瞧见自家王爷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站在墙边抠墙的时候,一向严肃的他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自家王爷向来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冷血无情,所向披靡,从未有过这般孩子气的模样。
委实好笑。
偏生的,他又不能笑,强行忍着,憋得一张脸通红。
正在墙边抠墙砖的慕容烈听到脚步声,循声望过来,警觉的问:“谁?”
袁刚轻咳一声:“王爷,是属下。”
听到袁刚的声音,慕容烈脸色稍霁。
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看。
瞧着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旁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没跟过来?”
袁刚憋着笑点头:“回王爷话,是的。”
因为憋着笑,嘴角抽搐。
心里却是腹诽:既然您那么怕王妃,又何必招惹她?
这回,王妃怕是没那么轻易原谅你,说不定呀……
还会叫你跪鞋底。
慕容烈不放心,又往他身后看了看,确认叶凤顷没有跟过来。
这才一甩袍袖:“回府!”
袁刚看着手里的控诉书和浆糊,无奈的望望天。
王爷,如今怕只怕王妃打上门啊!
―――――
翌日。
八月十四。
寻常百姓起的早,一眼就瞧见了贴在树干上的举报书。
当然,也瞧见了慕容烈对叶凤顷这个“睡了他不负的渣女”的控诉。
只不过……
跟西郊水库决口一事相比,这事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水库决口的原因上,大家自发组成一支很长的队伍,开始游街。
宫里头里里外外都在忙中秋佳宴的事。
皇后听说皇上罚了慕容烈和慕容煜禁足,还是十分“好心”的去求了情,破例让月贵妃和慕容烈参加晚宴。
皇上倒是没反对,只让她和容妃商量着办。
是以……
慕容烈和月贵妃都能参加晚宴,只不过,参见完晚宴继续禁足。
至于慕容煜,大概身体都被那只猪掏空了,到现在也没能醒来。
宫里头一派喜乐平安,宫门外的禁军统领却是如临大敌。
树干上那么多的举报书,早就引起了百姓注意。
天刚亮,他们便跑到宫门前聚集。
说起来也怪,这些人不打架,也不骂人,既没有愤怒的砸东西,也没有哭闹着要进宫。
而是站在宫门前,振臂高呼。
“请皇上彻查西郊水库之事。”
“请皇上彻查西郊水库之事……”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正是早朝时分,文武百官们瞧着这幅场景,个个都慌了神。
有人进宫去向皇上禀报,有人在宫门前维持秩序,也有看热闹的站在一旁。
一言不发,只等看戏。
聚集人群大都是西郊水库决口死了亲人的人。
他们的亲人,亲人的亲人,不忍亲人这般枉死,便跟着聚集在一起。
他们想要的不多,只是希望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可……
偏生这样的公道,却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争取。
慕容放刚穿好朝服,就听户部尚书来报这事,急得两眼一黑,差点儿没栽倒在地。
幸亏富保扶住了他:“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慕容放扶着眩晕的头坐下,坐了半晌才恢复过来。
事实上……
这事儿在工部主事黄维正提起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些什么。
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中会有人做这样的事,便将奏疏留中不发。
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黄维正虽然有心替那些死去的亡魂申冤,可……
没有皇帝的首肯,他便是再有心,也无力。
他催过几次,皇上都没有发话,后来再催,皇上就生气,他也只能等。
慕容放原本想着:事情先压一压,过段时间人的记忆淡了,也就不会再提这事,慢慢的就忘了。
谁知道……
赶在中秋节之前闹出来这么大一桩事来。
他力不从心的在明黄龙椅上坐了半晌,抬起灰白的脸,看向富保。
“这件事,朕是不是做错了?”
富保扶着他从龙椅上起身:“陛下是天子,天子怎会有错?”
慕容放苦笑:“圣人都说:人非圣贤,谁能无过?”
“朕虽是天子,却也是人,如何就不会有错?”
“也怪朕那一点儿疼儿子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