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出口,声脆如黄鹂,婉转如洞箫,声调起起伏伏流过耳边时只觉得即艳且媚,偏生又有一骨子玉洁冰清的清冷,两个相反的滋味是截然不同的矛盾,但又很和谐的被揉和到一起,如同最动听的乐器发出的清吟,上至九天,下落碧泉,足可以绕梁三日,又可以让人数月不知肉味,实在是在场之人听过的最动听的嗓音。
最动听的嗓音,问出来的却是最雷人的话。众人都听得呆了,瞧得傻了,那女子只好耐着性子再问一遍:“你看,我生得美吗?”
不知道别人有什么感受,反正徐铮是被雷得外焦里嫩,无意识伸手抹了一下鼻子,又下意识转动目光去看她的脸。
哪知不看还好,一看更被雷得里外全焦!
如此身段,如此嗓音,只怕是宇宙霹雳无敌超级大美女都只能给她舔脚趾。可她能发出天籁之音并嫁接在无以伦比美好身段之上的脸孔可实在丑在惊人!
从上往下说,先说头发。此女生了一头披到臀头的褐色长发,清汤挂面一样的披在背后,上面星星点点的一片白屑,徐铮先头以为是雪花,可见它们风吹不动,更是半点也不会熔化,想了半天才搞清楚——妈呀!居然全是头皮屑!暴风雪一样掺杂在头发里,怕是入冬了以后就没洗过头或是澡。
再说她的额头,整个额头倒是呈饱满的美女之相,可不知道被抹上了什么黄不黄灰不灰的厚粉,它跟她脸上抹的那些一样,其厚度都能看到干涸龟裂的纹路,如同久旱无雨的大地张着的饥渴的嘴,效果着实惊悚。得抹上什么玩意儿,又得抹多厚才能显出这样的神迹样效果?徐铮不寒而慄。
额下是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画的眉,眉毛原来的形容完全看不出来。只能看到两条可疑的蚯蚓状弯曲起伏的粗线条趴在上面,其粗度远胜关二爷那极品优质的男儿阳刚浓眉。因为它们已经呈现出四方形的轮廓,可不是比关二爷还猛咋地?
再看眼,眼形如杏,又微微斜挑。极是妩媚妖娆。眼神却是如一潭秋水似的,揉和了媚与清洌,矛盾着统一在一起,实在是一双美目。可美目再美也敌不过她的装饰,徐铮很怀疑她直接用锅底灰涂在眼睛周围,因为它们浓浓的被渲染了一大圈黑晕,初看像国宝熊猫。细看则像被人用斗大的拳头恶狠狠干了两拳似的。
眼下是鼻,形状倒是挑不出毛病,可星星点点上面点缀着的麻点不知道是雀斑还是出水痘留下的坑,反正就跟月球表面的环形山一样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不定。而且数量之众,得用科学计数法才能数清。
鼻下是嘴,原形已经看不出来了。只能看出涂得艳红,像吸过血,又像是吃多了辣椒辣坏了嘴,撅得像鸡屁股一样古怪,抹口红的时候大约还嫌原来的樱桃小口不够大,非要把它扩大面积,瞧上去就如同血盆一般。
最后便是那满脸的红点点。圆的扁的方的呈花纹状的啥形状都有。说是花钿或是面靥吧,又满脸都有,星星点点的星罗棋布。美的效果没了,更像是超大型的雀斑、老年斑,或是性生活不协调搞出来的黄褐斑,整一块沾满了芝麻的大饼!
好一个让人震惊的‘美女’!
徐铮不知道她卸了妆是什么模样,反正她现在看上去就像水浒或是三国里的好汉——还是上过妆那种,当真是豹头环眼,卧蚕眉;狮鼻,大象脸,还有一张血盆也似的河马嘴;另外还得加上一脸的美人痣,满身的守宫痧,配合着她被冷得抖着像是站着发羊癫疯的高频震颤之姿。看了一眼还有勇气看上第二眼的,不是没生就是已经挂掉了。
那边还在问:“我生得美吗?”
被问之人是一个年青的盗贼,起初还看她的身段和步姿看得神魂颠倒,等她问起来才分出神去看她的脸。只看了一眼,这位仁兄就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只觉得胸中烦闷无比,昨天晚上吃下去还没消化完的烧烤哗哗的直往嘴里倒涌。
看到这样的脸,能不吐的都是一方豪杰。可那名盗贼只是盗贼,立马抱胸哇哇的吐得畅快。
大约是这样的表情惹恼了那个女子,徐铮只看到她一皱眉——也许是没皱眉,那样的眉毛皱不皱当真很难看出来。但她一扬手徐铮倒是看出来了,扬手过后那盗贼突然就变成了木雕,动作表情和昨天乔被发现的时候一般无二!
难道,昨夜把乔定在那里的就是她?徐铮心中大惊,脸上全然变了色,以自己的能力也只能看出她扬了扬手,那盗贼就不动了。其间发生了什么事,竟是半点都没有看出来。
一个女子出现在这里本就是古怪,而且长得古怪、穿得古怪、动作举止说话无一不怪!徐铮心里毛骨悚然,又隐隐觉察出她没有杀意,只把人像乔那样麻痹了就了事,当下只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把情况带向更糟的境地,心里那些被雷得不轻的啼笑皆非的心思却是抛到了九宵云外。
接下来的事实更证明那名古怪的女子没有杀意,她就这样看似慢实则快的一路走过来,见人劈头就问:“你瞧我生得美不美?”
生成那样,让人怎么答?这女子又好似心里半点都没有什么世情道德约束,问话问得雷人, 眼里的神情却带着天真烂漫,下手的时候又像雷霆霹雳一般迅捷,就这样被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