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搏,我们合伙拼尽全力反杀了他,抢了他的储物袋、他的法宝和功法,然后跑了,我们自由了。”
“刚开始我们日子过得很苦,我们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我,被用做炉|鼎几年、身体亏空得厉害。”
罗夫人笑:“我们都知道我是个累赘,我也知道他犹豫过是否抛弃我,没人比我知道他是个多狠心自私的人,连我自己那时都绝望了…但是他终究没有。”
林然第一次在罗夫人脸上看见这样温柔甜蜜的笑,是真正快乐的笑容。
“我们把所有的钱和法宝都换了疗伤的丹药,我们没有钱、没有地方住,我们年纪小、修为卑弱,也去不了那些遥远的安全的城池,就只能龟缩在那边鬼魅横生的荒芜之地,东躲西藏不被人发现,偶尔去黑市小心地买一点点勉强支撑不饿死的辟谷丹,太冷了就抱在一起取暖,每天像老鼠一样苟且地活着…那时我们就在想,要是能强大就好了。”
罗夫人莞尔:“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瑟瑟抱在一起取暖,我小声跟他说,我将来一定要建一座最厉害的房子,里面要装满好看的衣服首饰、要时刻热着各种各样香喷喷的饭菜,他就嘲笑我,说我满脑子吃喝玩乐,不争气,他说他不一样,这些都是虚的,他只要变强!他要成为最强大的人!要报复所有欺负过我们的人!我觉得那也很好,我说好啊,那等你将来有那么厉害了,就送这么一座厉害的房子给我吧,他哼一声,我抱着他胳膊求了他很久很久他才好像勉为其难地答应,但我知道,他是愿意的,他是愿意保护我、愿意为我建那座厉害的房子的。”
“可是后来就变了。”
罗夫人脸色有一瞬的扭曲,那种控制不住的骇人怨恨看得人头皮发麻。
林然不动声色握住风竹剑。
“我们修为越来越高,他也越来越强大,他渐渐把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都杀了,抢走了他们的财宝,还有他们的女人…我第一次抓到他和那些女人厮混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我像个疯子去撕扯他、咒骂他,他跟我道歉,但是很快又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一次,他忍无可忍甩开我,我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看着他,他就坐在床边,身上还带着那个女人死前喷出的血,他指着我说:三娘,你太幼稚,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法则,只要能强大没什么不能做的,你不好好修炼,每天沉溺于情情爱爱争风吃醋像个疯婆子,可笑不可笑?!”
“可笑不可笑?”
罗夫人似哭似笑问林然:“我是不是很可笑?”
林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敏锐地注意到,罗夫人在意的是“看见那个男人和那些女人厮混”,而不是“那个男人把本该与她同病相怜的其他无辜姑娘当做炉|鼎“这件事本身。
这意味着很多东西。
林然沉默了一下,问:“然后呢?”
“我也觉得我很可笑,所以我冷了心,我漠然看着他高楼起,看着他为人所杀,看着他树倒猢狲散,然后…。”
罗夫人盯着林然,那一瞬间,笑得竟有几分扭曲的快意:“就是现在的我了。”
“……”
“夫人。”
有侍女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房间奇诡的氛围:“元公子那边收拾好了,云少主请林姑娘过去。”
“…说会儿话的功夫,竟然都收拾好了。”
罗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收敛好那些异样的情绪,莞尔一笑,自若地对林然说:“姑娘快去吧。”
她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元公子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林然看着她,也笑起来,神色毫无异样:“谢过夫人的招待,那就承夫人吉言。”
林然站起来,身后的小月却没动,林然看向小月,小月怯生生说:“然姐姐,小月也想和夫人说会儿话。”
“这孩子,就是孝顺。”
罗夫人笑了,柔声说:“好孩子,那你就留下来吧,我们说会儿子话。”
“是。”
“…行吧。”
林然看了看柔顺垂首的小月,点点头,往外走几步,走到门边,突然顿住。
她一手扶住门沿,往后侧眼望去,望见罗夫人静静坐在那边,被斜阳打下的侧影窈窕美好,唇角仍然挂着如初的浅笑,像一支伫在斑驳旧时光中、亭亭静立的美丽花瓶。
因为她不甚重要、总被有意无意识地忽略,没有人在意,也就从没有人知道,这花瓶真正在想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罗夫人。”林然突然笑:“您还没有说,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空气有一瞬的凝寂。
“是吗,我竟忘了说。”
罗夫人一怔,团扇轻轻掩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叫阿狗。”
林然:“…阿狗?”
“是啊。”
罗夫人咯咯笑,笑得竟有几分病态:“这还是那个散修给他取的名字,夸他像个小狗,温驯、忠心,又可爱。”
林然深深望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
罗夫人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有如浮光的泡沫渐渐消失,化为某些无法形容的阴暗可怖的东西。
小月忽然听见她轻笑:“我看一眼就知道,那少年,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