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在院子里晒,还在太阳底下翻检查看,吓得她赶紧跑了。总之性格孤僻,是个古怪的人。
老和尚有次吃饭提起,却说那读书人胸中有山河,秉性刚直,可惜生不逢时,容貌也不如何出众,就算南渡入朝为官,也只能默默无闻过一生。
十方听了纳闷,后来想到这可是潘安、卫玠一众花美男横绝一世的时代,才有些同情这个长相周正却不够出色的落魄书生。
想不到啊,居然是个老鼠精?他毫无心理障碍就接受了这个诡异的事实。
自从那日三观被碾碎重塑,前世网络写手的幻想之魂也被重新点燃。原本让他惊悚的、匪夷所思的怪事在新的世界观下都变得顺理成章了。不就是妖怪吗,还是个连大黄都怕的老鼠精!变成人又怎么样?虚胖而已!
他远远的跟在李先生后面。迎面微风习习,不时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酒香。这家伙,不会走着走着就变成一只大耗子吧?
李先生脚下飘忽,在收割后的田垄间穿行。看那背影,带着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萧瑟,又有些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潇洒。一路走头也不回,走回自家小院,进了昏暗的茅屋里。
十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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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躲在一株槐树后面探头探脑,不敢贸然接近。这小院在村子西头,再走不远就是陡峭的山崖,平时极少有村民过来。万一发生了意外,喊人都来不及。
等了一会儿,李先生左手提着一只酒囊和包袱,右手拎着一张竹席,走回了院子里。在地上铺好了席子,打开包袱取出几只黑褐的龟壳,坐在席子上仔细端详。看了片刻,拔开木塞饮一口酒,悠悠哉怡然自乐。
十方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阳光下,能看到龟壳上刻着一片奇怪的符号和文字。这不是甲骨文吗?奇哉怪哉,一只老鼠精居然在研究甲骨文?
他好奇的伸长了脖子。龟壳却被李先生的背影恰巧遮住。只看到那家伙从包袱里取出一片片龟壳,凑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又取出笔墨和纸张低着头写写画画,口中念念有词。
他心痒难耐,悄悄走出了隐蔽的大树,蹑手蹑脚来到院门外。李先生伸手挠了挠后背,低着头继续念叨着,神情专注,连酒囊都扔到了一边。
“要不再靠近点?”好奇心又一次战胜了理智,他心里想着,他迈着小短腿进了院子。大着胆子一步步向那背影靠近。
他清晰的听到了那反反复复、蕴含着奇异音节的喃喃声,当最后一个音节发出,李先生欣然落笔。小院的天地骤然变色。
十方站在了一处悬崖边,天地间茫茫青冥,有滚滚惊雷在天边炸响。一道道闪电宛如闪耀的大蟒,转瞬而至,扑向站立的高崖。
他心胆俱裂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等死。
“不对,这两字有误。”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他愕然抬头。发现又回到了小院里,正抱着脑袋蹲在那李先生的身后。
李先生伸了个懒腰,抓起酒囊痛饮了一口。左右转动着脖子,发现身后蹲着个小人儿,正抱着脑袋怂怂的望着他。
愣了愣,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是十方啊,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这是在和月牙儿玩捉迷藏吗?”
“啊……”他怯怯的站起来,瞥见那纸上涂改的古怪文字,扯起嘴角勉强笑道,“李先生,你写的是什么字呀,看着好奇怪?”
“你说这个呀?”李先生拿起那张纸,乐道,“这是古人刻在龟壳上的卜辞,这是一段缺失的记载,每个古字可以译出,连起来却是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试着用古音读出来,好像哪里又不对……呵呵,跟你说这些东西,是不是很无聊啊?”
十方转了转眼珠,仰起小脸道:“没有啊,我觉得很好玩。先生能教我念这句卜辞吗?”
李先生双眸顿时明亮,仿佛在乱石间偶然发现了一方美玉,抱起他坐在席上,兴奋道:“好,好!孺子可教矣。我这就教你念这卜辞。”
十方爬起来跪坐在席上,目光真挚的仰望着先生,像个刚入私塾又好学上进的小蒙童。
心里中其实慌得一批。刚才的经历绝非幻觉那么简单。他用小手掩着僧袍,那里有片衣角烧焦。真的只差一点,他就会被那道天雷劈成灰烬。
一个老鼠精,只是念了一句残缺的上古卜辞,就能自成一片小天地,招来滚滚天雷吗?这也太惊悚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