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记下了,那这就不过是没用的玩意儿了,留着只会给人招来祸患,记住,除非你将来有了弟子,否则里面的内容绝不可传授给任何人!”
老郝干哑的声音再次从门里传了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本端端正正放在门口的《金镜宝鉴》突然燃烧了起来,瞬间就只剩下一堆灰烬。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吹得灰烬四处飘散,像是漫天飞舞的黑色蝴蝶。
那些原本望着肖恩瑟瑟发抖的鸡突然也忘了再惧怕它,一个个跳起来争抢着将那些黑蝴蝶尽数吞进肚子里。
片刻后,整个小院里连《金镜宝鉴》的灰烬也丁点儿都找不到了。
我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这才后知后觉的猜到,老郝送给我的,是一份多大的礼物。
木屋里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我站在门口,朝门里的方向深深鞠了个躬后,才带着肖恩离开后院。
回到别墅,陈嫂早已准备好了一盆生牛肉,端着迎了上来道:“少夫人,这,这是刚刚准备好的新鲜牛肉。”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目光游离,躲闪着扫了我脚边的肖恩一眼。
“陈嫂,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在慌张什么?”我扫了一眼陈嫂手上端着的牛肉,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没有啊!”陈嫂讪讪的努力挤出有些生硬的笑容。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盆子,望了一眼后放到地上,瞄了肖恩一眼道:“吃吧!”
肖恩哼哼了两声,不紧不慢的朝盆子走去。
“少夫人,那我去厨房做午饭了!”陈嫂见状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转身进了厨房。
我扭头望向肖恩,只见它正低头嗅着盆子里的牛肉。
刚要走过去阻止,肖恩已经眼神嫌弃的退开两步,朝厨房门口呜呜低吼了两声。
也不知它是因为吃了老郝一只大公鸡完全不饿还是真嗅出了牛肉有问题。
“不吃我们就上去吧!”我欣慰的拍了拍肖恩的脑袋,扭头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陈嫂,今天不用再喊我们出来吃饭了。”
“少夫人,您一天只吃一顿饭可不行,我特意为您炖了。。。。。。”陈嫂双手湿淋淋的重新走了出来。
我朝她摆了摆手阻止她接着说下去,沉着脸,丝毫没有掩饰眼里的失望。
陈嫂跟我的眼神对视,竟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的扭头望了一眼地上那盆丝毫没动的生牛肉,又看了一眼肖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望着我,嘴唇蠕动着道:“少奶奶,我——”
我冷冷的望着她没说话,肖恩坐在我脚边的地上,冲她充满敌意的呜呜低吼。
陈嫂终于垂下头不再看我,双手紧张的攥着围裙上的花边。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可怜陈嫂。
她本是一个信佛的女人,却要亲手下毒去杀死一条无辜的生命,也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所以我一眼就猜到了那盆牛肉有问题。
也许是因为钱,也许,是因为他的儿子。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我并不同情她。
也许她原本是一个善良没有做过坏事的女人,但当她决定舍弃自由来换取高薪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终有一天会为了同样目标和理由出卖自己的灵魂和信仰。
“肖恩,我们上楼。”良久,我才从陈嫂脸上移开目光,带着肖恩朝楼梯走去。
我径直上二楼进了卧室,盘腿坐在床上继续练气。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到夜幕开始缓缓降临的时候,酝酿了一天的雨才终于落了下来。
一道道猩红的闪电伴随着雷鸣划破天边的黑暗,仿佛早就憋了一股气,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成碎片。
暴雨撒豆子般砸下来,天地间噼里啪啦的喧闹成一片。
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园子里被风雨吹得扭曲着狂舞的花木,眼前莫名浮现出晕倒前看到的妈妈那张扭曲的脸,心中不禁一阵悲凉,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这么多天以来,我都尽量不去想医院里的那一幕,不去想我是因为奢望那不可能属于我的亲情才会沦落到眼下这个绝望的境地。
可在这一天将我带到这世界上那个被我称之为妈妈的女人,那天对我做的那一幕已经成了我对她印象的最后定格。
就像我永远也无法抹去我的血管里流的是李建国和张翠芬的血一样,这么多年来他们对我予取予求,没有一丝感情,甚至不顾我的死活将我像货物一样卖掉,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抹去。
我总认为他们是我的爸妈,是我在血缘上最亲的人,没想到最后,竟是我自认为的最亲的人亲手将我推进火坑里。
父母子女一场的恩情,到底是断了。
如果说他们给了我最初的生命,那么到现在,我作为一个女儿拼命想尽的孝心也算是尽到了,从此以后,对于他们来说,我这个女儿,就算是死了。
也许他们在决定将我卖给祁越的那一刻,早就当我已经死掉了。
肖恩静静的趴卧在我的脚边,仰着脸望着我,见我哭了,用头轻轻蹭着我的腿,哼哼着像是在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