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的惊愕后,素娆定了定神,缓步朝他走去,“你不是在处理公务吗?何时来的?”
“初来不久。”
言韫朝着远方瞥了眼,淡道:“听闻他们回京,来送一程,这便要回衙门了。”
“那就走吧。”
街道两侧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甚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一抹鸦青色雅致温润,芝兰玉树,如有谪仙之姿,身旁的女子亦是芙蓉玉面,明艳动人。
两人并肩而行。
如一抹月色天光铺入尘嚣,净朗无暇,惹得来往行人频频侧目,议论纷纷。
素娆瞥了眼那些含羞带怯,暗送秋波的女子,感受到她们不太友善的目光,很是识趣的往旁边避让了些。
结果她身形刚动,就听言韫淡道:“弃同伴于不顾,非道义所为。”
“我这叫紧急避险。”
素娆不假思索的回了句,妄图与他拉开距离,奈何世子爷身法奇绝,不论她怎么动,两人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一来二去,她也乏了。
遂不再理会那些吃人的目光,边走边诧异问道:“竹宴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
这人往常像条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言韫容色淡漠,眸底掠过抹异样,“今日一早就没见到他,许是去哪儿贪玩了吧。”
“是吗?”
素娆看了他一眼,言世子的脸上向来难看出情绪,他都这么说了,她姑且就这么信了。
一路无话。
素娆没有问他婚约之事的真假,如她所言,权当没有听到过,两人就这样回了官衙。
言韫去处理公务,她往后衙缓步走去。
途径一处凉亭,居然十分意外的在里面长凳上看到了瘫成一条死鱼状的竹宴。
“你怎么在这儿?”
她走了进去,俯视着他。
闻言,竹宴懒懒的将眼睛睁开条缝儿,看到是她,立即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姑娘你看,我这幅模样能去哪儿?”
素娆定睛一看,习武之人惯来身量匀称,像他这样……肚子鼓起一个小包的着实不多见。
“你这是吃了多少东西?”
她哭笑不得。
竹宴连连摆手,“别提这个字眼,我现在听着都觉得胃里翻滚难受。”
“那换个问法,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哪儿有人把自己吃撑成这幅模样?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一大清早飞来横祸……”
想起那满桌吃食,还有那句‘公子恩赏,不可浪费’,竹宴胃里一阵痉挛,赶忙住了嘴:“不提这些事了,姑娘,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玉娘带宋公子棺木回京,我去送行。”
“这样啊。”
竹宴若有所思,他抓着扶手缓缓站起身,手扶着腰来回在亭子里走动,“她此去怕是有麻烦,宋家不会承认这个媳妇,还有官妓从良的身份也颇为尴尬……”
“她既然决定回去,想必做好了打算。”
素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倒是你,你没跟在身边,你家公子刚才险些被那些狂蜂浪蝶生吞活扒。”
“你刚才和公子在一起?”
竹宴惊道。
“是啊,他也去送行,我们一道回来的。”
素娆笑瞥了他圆鼓鼓的肚子一眼,“我问他你这个护花使者怎么不在身边,他说你贪玩不知去处。”
“他是这么说的?”
竹宴嘴角抽了抽,神色古怪,却在素娆看过来的刹那,连忙敛色正容,附和道:“对,公子说的对,就是我贪玩儿。”
他好像明白这一顿赏赐是怎么来得了!
说什么一路走来他劳苦功高,特以褒奖,分明就是记恨他夜半同姑娘去打牙祭……
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那些甜羹和吃食,也就不会有那些心潮翻涌和方寸大失……
这就是男人吗?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造孽啊!
素娆看他一会高兴,一会悲伤,一会泫然欲泣,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感慨。”
竹宴捻着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叹道:“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样不懂事的护卫……”
“你家公子知道你这么想一定很欣慰。”
素娆掩唇失笑。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竹宴心中不住哀嚎,我真的太难了!
被她这么一打搅,躺是肯定躺不下去了,竹宴扶着腰挺着肚子跟素娆一起往后衙走去。
要查的事情尚未有着落。
素娆闲来无事,让竹宴给她讲述了一些朝堂上的势力分布以及诸世家之间的关系,随后又寻来记载山川地域的书册翻阅,聊以打发时间。
她肩头的伤在静养之下慢慢开始结痂,只是看着依旧狰狞。
就这样过了三四日。
石毅前来辞行。
“姑娘,我也该回镖局去了,这儿到底是官衙,我呆在这儿不太合适。”
“你伤势怎么样了?”
素娆上下打量他一番,“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