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娆身姿纤细,在寻常姑娘中不算矮,但放在这群人高马大的汉子中间就显得娇小异常。
在阵阵暴虐的怒火和杀意面前,气势丝毫不堕。
外面雷声轰隆作响,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劈下,天地骤明骤暗,庙中刀光森寒,在血腥味的刺激下,气氛越发剑拔弩张。
须臾,那为首的汉子似是下了决定,收起长刀,深深看了眼素娆,转身道:“都回去睡,别再惹事了。”
众人余怒未消,愤愤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兴许有这番出手的威慑在,后半夜他们都特别安分,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在这样混杂的环境下,素娆几人盘膝打坐,无心入睡,也没有再提及方才的事情。
雨一直下到次日晌午。
骤雨初歇,那群人就提刀上了马背,疾驰而去,再没有多说一个字,被素娆教训过的那个汉子倒是想说什么,奈何意图被同伴察觉,直接拉走了。
套好马车后,几人离开破庙,按照原定路线往芽庄而去。
芽庄坐落在群山之间,是由一片村落聚集而成的小镇,通进去的山路窄而陡,马车走的很艰难,好容易摆脱山路密林,找到地方,几人的心却沉了沉。
“公子,出事了。”
竹宴一向嬉皮笑脸惯了,当他严肃而郑重的叩响车门时,素娆和言韫紧闭的眼齐齐睁开,推门下车。
入眼的场景不禁令人心头一寒。
连绵的屋舍烧成了焦黑的空壳,或是勉力支撑摇摇欲坠,或是倾倒坍塌化成灰烬,总之,一片狼藉。
“进去看看。”
言韫等人撂下马车徒步进村,一直走到村尾,所有地方都翻查了一遍,再聚首时,皆面色凝重。
“别说活物了,连尸身都找不到一副,所有村民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这边也是,毫无所获。”
栖迟举目四望,蹙眉道:“看这样子,芽庄被烧已经有些时日了,暗桩失联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谁知道呢,以往烧杀抢掠总有动机可循,可你看看这鬼地方,除了烧成废墟的残垣断壁,什么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言韫听着他们嘀咕没有理会,幽谭般眸光隐隐流淌着暗色,须臾,低道:“去那边!”
芽庄范围很广,几人分开查探,那方向,正是素娆所在。
竹宴眼神亮了亮,拔腿跟了上去,“素姑娘至今没回来,难道是有了什么发现?”
“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朝着素娆所在的方向赶去,素娆此刻,也确实发现了些许问题。
她正蹲在地上,盯着面前坑坑洼洼的积水出神,等言韫几人靠近,似是自言自语道:“此地土壤被烧的焦黑,再加上昨夜的暴雨,鲜血几乎被冲刷干净,但这些痕迹,却恰好留了下来。”
“血水!”
竹宴在她身侧蹲下,盯着那水洼的轮廓,分辨片刻,疑道:“还有……马蹄印?”
“恩,有人策马在此处徘徊导致形状不太明晰。”
素娆示意他们往前看,“这些蹄印几乎围成了一个圈,其范围内,混着血色的泥水较其他地方更多。”
“看那些痕迹很新,不像是时隔很久的样子。”
竹宴低声嘀咕着,言韫突然开口,“破庙。”
被他这么一提醒,竹宴拍手道:“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昨夜那些人策马而来,满身血气,的确很可疑。”
“如果他们昨夜自芽庄杀人而来,为何进来这一路上我们没看到什么痕迹?”
栖迟眉头紧锁,疑惑问道。
“这里山高林密,路径交错纵横,有其他路也很正常,况且你别忘了,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我们昨夜就该抵达芽庄,能在破庙遇见他们,恐怕是出于同一个原因。”
素娆话音刚落,竹宴抢道:“他们是为了避雨!”
“所以今早他们才会顺着昨夜来时的方向离开?”
栖迟接过话茬,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光洁的下巴,“他们专程来破庙避雨,说明这些人对于此地路线状况很熟悉,走其他路进出也不无可能。”
“此地只见血迹,不见尸身,周围没有掩埋痕迹,尸身多半儿被丢在了中途。”
素娆顺着蹄印绵延的方向看去,远处群山高耸,树木葱茏,经过大雨的洗礼后,广瀚而茂密的碧海散发着勃勃生机,那里野兽出没,蛇虫横行,正是消抹一切的好去处。
“抛尸的地方不会太远,要去看看吗?”
她回首问道。
芽庄杳无人迹,他们留在此地没有作用,左右都是要离开的,正好摸过去验证下心中的猜想。
一个偏僻无人,早已烧成灰烬的村子,有什么人会来,又有什么人暗夜追杀?
身怀武功的暗桩为何在此地销声匿迹?
这芽庄大火之下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一切的答案,唯有顺着查下去才知晓了。
“栖迟你将马车原路赶回,顺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继续走,稍晚些汇合。”
言韫当即有了决断,栖迟点头应道:“那公子你们万事小心,我……”
他话音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