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素家众人的心坎上,素谦也觉得颇有道理,点点头,挥手招呼道:“把她拖出去!”
小厮们得了命令,正要动手,素娆淡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冰冷漠然,蕴着股无形的威势,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寸寸凌迟。
一股寒意自脚底直蹿头皮,怵得几人僵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废物!”
周忠见状冷喝一声,抬脚就要上前。
素娆微微抬眼,在众人的审视中,对那苍老佝偻的声音吐出一句话,短短数字,如重锤砸落,令人骇然变色。
“孙犁已经招供,你以为自己藏得住吗,周总管——”
空间如同凝固般,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才有人讷讷问道:“你是说,周忠和孙犁串谋,谋杀素奉延,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对我们父女可谓恨之入骨,我要没猜错的话,和刘家那桩婚事他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吧?”
素家人自诩清高,爱重脸皮,定不会不顾名声主动同刘家攀亲,而刘唐那个草包也想不到通过素家施压逼她出嫁的法子。
所以这婚事要成中间必定有人搞鬼。
能连同素刘两家,有这个动机又便宜行事的,只有周忠,这点她在县衙时就想明白了。
“这么想来,刘家来下聘那日,周管事的确一直在旁说好话,似是竭力促成这桩婚事。”
不知谁说了一句,立即引来数人附和。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凝聚在周忠身上,周忠再难保持面上的平静,他怨恨的瞪了眼素娆,但见她眼中笑意砭骨,满是嘲弄与讽刺。
周忠下意识握紧拳头,怒道:“我是有意促成那桩婚事,可那又怎么了?又能说明什么?”
“继素奉延之后,这些年族中再无出一位举人,为何?”
“还不是因为他为官时狂悖自大,处处得罪人,导致失势后上面有人针对素家,我族中子弟的卷子根本就递不到考官案头,而县太爷答应会替我们疏通今年负责秋试的官员,那是素家最后的机会,难道不该抓住吗?”
众人不由得沉默。
素谦最初被那些话扰乱了心神,听完周忠所言后,面色稍霁,正要宽慰两句,就听旁边传来鼓掌喝彩之声。
“好个一心为主的忠仆。”
素娆笑,“他们就该给你立个牌坊供着才是,怎么能因旁人一两句话就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怀疑你呢?”
众人脸色更为古怪,她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究竟要做什么?
说的他们好像白眼狼似的!
素谦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顿觉喉间噎的厉害。
“素娆!”
周忠气急,他宁愿她疾言厉色,针锋相对,也不想听这样阴阳怪气,字句诛心的腔调,他一个家仆而已,还能比素家的耆老们更在意族中的未来?
说出来岂不虚伪!
被她这一番搅和,他先前说的那番话倒更像是做戏,万般无奈之下,周忠深吸口气,磨牙道:“我当然有自己的私心。”
“你可知道我儿子周然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素娆终于听到了想听的内容,神色一正。
只听周忠恨声道:“我儿子他是……”
“阿忠!”
素谦突然开口打断,对他摇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何苦提出来再平添伤心?”
然而这次周忠却没有听他的,拱手作揖道:“家主,对老奴而言,那些从来都不是什么陈年旧事,每每想起小然惨死帝都,尸骨无存,老奴都觉得焚心剜骨,恨不能将害死他的凶手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说到这儿,他双目淬毒般看向素娆,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其他人。
声音狠戾。
“我儿子周然是你爹的书童,当年随他一道去的帝京,后来因撞破他素奉延与逆党密会而惨遭灭口,是你爹!是他!”
“是他杀了我儿子!”
“明明该死的是他,却让我的小然丧了命!他们可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啊,他竟也下得了手!”
“凭什么我儿子深埋黄土,你们父女却能共享天伦?我就是要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尽折磨,让他好好尝一尝这焚心之痛!”
周忠说着神情越发癫狂。
“你恨我阿爹,在知道他即将官复原职的消息后,这恨意沸腾到了极点,所以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同样背负着仇怨的孙犁,你知道他最恨如刘家一般草菅人命的官员又尚未找到伸冤的门路。”
素娆凝视着他,一句一顿道:“于是,这道圣旨,就成了他的杀机!”
借刀杀人,手不沾血。
好算计!
周忠没有应声,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就知道难以洗脱嫌疑,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从中传个消息罢了,又没有动手杀人!
他这么想,旁人不会也这么想。
“周忠,你明知孙犁会杀人害命,借此来办扳倒刘家,你还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你这是存心要害死老二!”
“你怎么这般歹毒自私!”
“我素家起复之路,竟然断送在你这种人手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