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之上,正是觥筹交错之时,起居郎王鄢借着酒劲提笔道:“庆历年十二月十三乃吾皇万寿吉日,堂上百官神采奕然,台下曼舞袅袅,歌舞升平,此盛世之景象,乃苍生之万福。庆历之治,百年昌盛,为圣上经纬天地,德享九州……”
金銮之上的庆历帝赵启,虽一脸谦逊,但嘴角难掩喜悦之情,这马屁拍的他是十分舒服,甚至真的感觉自己就是那千古一帝。殊不知在千里之外的巴邑城正遭受着战火屠戮,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镇守边疆的大将军裴槊,已是整整一年不曾回家了。
殿阁大学士郭连后抚着银须点头称赞随后道:“此盛景实乃稀有,吾等何不饮酒赋诗,引以助兴?”
众人当然附和,龙颜大悦正是卖弄文采之时,若入了圣上之眼,不仅能得到嘉赏,还能给自己以后的青云之路平添几分色彩。
看众人同意,郭连后是一点也不谦让,第一个站了起来:“老夫乃在坐各位最为年长,那就倚老卖老开个头,才疏学浅还忘各位海涵。”然后仰头饮酒一杯,稍作思索后吟道:“宿雨清畿甸,朝阳丽帝城。丰年人乐业,陇上踏歌行。”
“大学士果然好文采啊!”众人纷纷称赞,马屁声充斥着整个朝堂。赵启也是点头赞赏,更是大手一挥当下赏了郭连后上好绸缎十卷。
有了郭连后的打头,接着众官员开始纷纷登场,牛鬼蛇神乱舞,朝堂之上散发着漫天的文酸腐味。
这可苦了几位武官了,瞪大眼睛寻思不出半点文墨,只能低头喝闷酒。唯有上将军典辛乙腰杆挺直,全程一脸严肃,酒水也是浅尝几口便作罢。
正在此时却有鼾声响起,众人诧异,闻声寻去,皆大笑了起来。只见典辛乙身后有一位年青人,也许是不胜酒力,正趴在案桌上呼声四起,大家都认了出来,这不是裴家的“废物”二公子裴南季吗?
裴南季乃明威将军裴槊的二公子,生来软弱无力,却又不爱读书,文不成武不就。裴槊为了锻炼他,十三岁便送到军中训练,没想到这货在军中不仅酗酒滋事,还在一次北征中吓的尿了裤子,裴槊脸上无光,急忙召回。
后来听说在昆吾山寻了个老神仙教导,两年后老神仙又给送了回来,脸色颇为尴尬:“老夫无能无力,还请将军另请高明吧。”便急匆匆离去。至此裴南季成了整个南峪国的笑柄,更是成了整个朝中之人用来教子的反面教材。
裴槊是典辛乙的下属,也是他最为器重的一位将军,可看到他的子嗣如此不堪,是又气又恨,转身狠狠的推了一把裴南季。
这货迷糊着醒了过来,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才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这酒实在太美味,小子贪了几杯,却不曾想恍恍入睡,打扰了众位的雅兴,实属不该,还请各位见谅,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典辛乙摇摇头,叹息一声起身道:“裴将军还在北部边疆抵御敌寇,看在其父面上,还请各位宽谅其莽撞无礼。”
赵启摆摆手道:“典老将军言重了,裴槊乃南峪国的功臣,等其凯旋而归,朕还要重重奖赏他呢,怎么会因为一件小事,怪罪他的儿子呢。”
此插曲本是大家一笑而过便作罢,但此时正好太常寺佐官曹霄汉站起来吟诗,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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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两鬓白发志气高,七尺长枪手中握。
天运不尽冲天志,青衣舞象卧朝堂”
众人顿时低笑了起来,大家都听得出来,是曹霄汉故意在嘲弄裴南季。他父亲是征战沙场的将军,纵有冲天之志,但天运不尽人意,他的儿子却醉卧朝堂。
曹霄汉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曹禺的儿子,与裴南季年龄相仿,但却是极具才华,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太常寺佐官,官居五品,而裴南季却还是一介青衣。
在南峪国无官职的官员子嗣,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统一穿青衣这种服装。他本无官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由于父亲和大哥都在战场上,无法前来参与贺寿,因此由他前来代替。
裴南季虽有些醉意,但他却清醒的很,前边看到这群人在这里把酒言欢,大谈盛世,而父亲却还在远方镇守边疆,早已是心有悲愤。而现在尽然有人在这乌泱泱的酸腐之气中,嘲弄父亲来取悦众人,如果没有父亲,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大肆酒肉?
嘲笑他可以,但嘲笑裴槊,那个尽职尽责替他们守卫边疆的功臣,就是不行。
于是他站了起来道:“皇上,小臣突然灵光一闪,也想起一首诗来,不知此时能否献个丑。”
赵启没想到裴南季如此有骨气,还敢站出来反击,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着点头同意。
其余众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眼光里尽是嘲笑,一个废物要和一个天才比,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就连典老将军也是一直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坐下,不要冲动。但看到裴南季一脸执着,失望至极,只能默默的摇了摇头。
裴南季走到大厅中央,来回走了几步,停到了曹霄汉面前:“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此诗一出,朝堂众人先是惊讶,然后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