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卢晓熙拎出被面、被里就要往院子里晾。
李玄宇忙拦了她,说道:“你要是这么晾,等干了以后就都是褶子。”
这个时代床单、被单等物多是些纯棉制品,比较容易褶皱。偏偏农家连个电熨斗都没有,就只能从晾晒方面想办法。
于是两人一人一边扯着那被面被里是抖了又抖、抻了又抻,直到为脱水拧出来的褶皱没那么鲜明了,这才一一晾在院子里。
卢晓熙听家里老人说过,这时候东北家家都会积一大缸的酸菜,能吃到开春以后新菜下来。便扭头试探着问李玄宇:“咱家还有酸菜吗?”
李玄宇轻叹口气,解释道:“上秋那会儿老爷子去世,你光顾着伤心了,菜也没积。埋在院子里的萝卜、放在仓房里的土豆都没顾得上下窖。
等你想起来把东西下窖的时候,气温已经很低了,菜就有些冻,再往窖里一放就烂的快……”
这些是李玄宇跟‘卢晓熙’刚结婚那会儿,‘卢晓熙’对他的解释。
事实上平河沟的人在卢老爷子过世那会儿帮了不少忙,只是‘卢晓熙’那暴脾气太得罪人了,再加上卢老爷子去世她没了管束,说话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原本几个婶子、大嫂的都张罗着帮她积酸菜,可人多难免闹嚷嚷的。卢老爷子去世后
‘卢晓熙’心里难过,听见她们吵吵嚷嚷,脾气上来把人全骂走了。
她话骂的太难听,把人得罪狠了,之后就没人主动来帮忙。
‘卢晓熙’虽然生在农家,却算是被卢老爷子娇宠大的,许多农活她都没干过。
卢老爷子以为这个亲手带大的孩子能继承他的衣钵,村里人也会继续像对他一样对待‘卢晓熙’,自然也没在家务、积菜等方面特意教导‘卢晓熙’。而卢晓熙得罪人后,又落不下脸去道歉,积菜的事情就被彻底耽搁了。
后来‘卢晓熙’为了找回场子,故意抬高‘药价’,仗着卢老爷子留下的那些东西,在村里生活的还可以。只是原本分文不取的药,如今都得用鸡蛋来换,村民肯定意见不小。久了,除非迫不得已,就都不来‘卢晓熙’这儿看病拿药了。
这些李玄宇也知道,可他觉得两个卢晓熙是不同的,前一个‘卢晓熙’做的事情,不该由如今的卢晓熙承担。便用当初‘卢晓熙’说的理由,来哄如今的她。
卢晓熙不知内情,听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盘算今天中午还能吃什么菜。
李玄宇听她提了酸菜,便主动说道:“知青的菜都是积在一块的,自打我搬过来以后,一次酸菜都没捞过。
与其下午我特意过去打听刁茵茵和孙立群的事儿,不如我现在就过去,还能顺便捞两颗酸菜回来。”
卢晓熙自然不反对。
李玄宇平整了下裤子上的褶皱,拿着个铝盆去了知青们住的地方。
卢晓熙则将那些‘玻璃条子’倒在空盆里。原本欢蹦乱跳的小鱼失水了一段时间,已经没那么精神了。
虽然这种鱼跟银鱼差不多,也是无鳞鱼,且能整个吃,卢晓熙还是想用盐水杀杀。
如今平河沟吃的还是大粒子盐,这种盐含的杂质较多,更有股海腥味。
卢晓熙到是知道些过滤海盐的方法,可惜实际操作起来比较麻烦不说,一些可以过滤杂质的东西她现在也很难搞到。
那种仅是煮一煮,用纱布过滤下就能得到优良细盐的小说剧情纯属扯淡!
盐罐儿就放在灶台边,卢晓熙走过去舀了勺粗盐,洒在盆子里,又加了些水进去。没一会儿小鱼就又欢实起来,似乎是被盐水浸的不舒服,一个个又开始蹦蹦跳跳。
卢晓熙忙找了个盘子倒扣在上面,这才没让小鱼蹦出来。
缸里能吃的水不多了,卢晓熙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想趁着李玄宇没回来,再挑些水。
她拿着扁担桶子出门的时候,又看见了带孙子的王家二婶。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卢晓熙就去了大井那边。
两个半桶水压上肩头,卢晓熙立刻感觉到了些疼痛。她以前没挑过水,不会使扁担的那股今儿;原身也不是个干体力活的,因此昨天挑水的时候肩膀被又压又磨,有些许红肿。
之前干活的时候没直接压在红肿的地方,仅有些微的不适感觉。这会儿带着重量的扁担压上去,虽不至于疼痛难忍,也让卢晓熙吸了口凉气。
可这活儿她不干,就得李玄宇干。咬了咬牙,卢晓熙还是挑起扁担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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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住的地方,距离村委大院儿不远,解放前是处只有三间屋子的小庙。
解放后,一些人将本就破败的神像砸烂,那里就一直空着了。
李玄宇他们那一波不到二十人,算是来平河沟的第一批知青。赵山水没地方安置他们,就想起了那处空着的庙。
大庙原本建的都是土石房子,墙的厚度够,就是长时间没人打理看着破败。
村里人帮忙在房顶苫了茅草,又在里面盘了几铺炕,知青们就住在了那里。
李玄宇到的时候,去县里看刁茵茵的人已经出发。剩下没去的,要么真有事情,要么就是跟刁茵茵关系没那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