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佩环看了眼栗知弦发来的图像,借着顺毛在她耳边小声道:
“别大惊小怪,藏区用来祈福护(身shēn)的密宗法器常见得很,真正的嘎巴拉数珠都是有法力的喇嘛在坐化前自愿捐出的眉心骨和指骨磨成的,每一件都有来历,不是邪门的东西。”
“那要是假的呢?”栗知弦更小声道。
“假的嘎巴拉多半是用兽骨做的,牛骨羊骨,蛇骨狼髀都有,旅游区骗人的玩意儿,给你你说不定都敢拿去炖汤喝。”
“呸呸呸,别把我们八闽人和岭南人混为一谈。
多半是兽骨,那还有小半呢?”
“还有一小半是岭南人都不敢拿来炖汤喝的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栗知弦趴在牦牛先生背上若有所思。
观看着这段任务实录的梁德也若有所思。
还有我们岭南人不敢拿来炖汤喝的东西?
那不是比邪门法器更加可怕了吗!
两头牦牛埋头赶路,因为绕路又多翻了一座山,直到黄昏时候才抵达了山那边的木雅乡。
法官丹巴多吉独自一人驾着牦牛往木雅乡边缘的牧区赶去,向导把栗知弦和俞佩环送到木雅乡中心小学,接待她们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妇女。
这个叫多杰花毛的老女人眼神很凶,脸上沟壑纵横,嘴唇裂了几道让人一看就不舒服的口子,说话声音干涩短促,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她今年五十六岁,是这所乡村小学的校长,同时也是四个年级的语文老师和后勤总管,全校两百多人的伙食都是她一手包办。
在和多杰花毛的对话中,栗知弦和俞佩环大致了解了木雅乡中心小学的大致(情qíng)况,与她们在邪灾局了解到的基本一致。
木雅乡离县城有三四百公里,境内设置了十一个行政村,总人口不到四千,每年人均纯收入只有一千出头,低保人数占了总人口数的四分之一还多。
因为土地贫瘠,乡民们靠种地和放牧很难生活,大多数人每年都要缴纳一笔数额不等的山价费到外地挖虫草过活,近几年川西铁路通到了县城,外出打工的人也不少。
在木雅乡中心小学就读的学生共有243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特困住校生,只有六七十个走读生,在这六七十个走读生里,还有不少是留守儿童。
这所小学一共有八个班,一二年级各两个班,其余四个年级各一个班,基本都是二十来人的小班,六年级的人数最少,只有二十二个人。
即便如此,木雅乡中心小学的老师还是不够,常年只有几个老教师在学校授课。
偶尔有大学生来这里支教,但是都呆不了多久。
穷乡僻壤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理想很崇高,厕所很恶心,光是一个上厕所的问题就能让许多来自外面的人苦不堪言,只想早(日rì)脱(身shēn)。
多杰花毛带着栗知弦和俞佩环到了住的地方,那是一间收拾出来没多久的杂物房,低矮狭窄得像是快要装不下3瓦灯泡的昏黄灯光,一张锈迹斑驳的上下铺铁架(床chuáng)靠墙放着,栗知弦皱了皱鼻子,像是闻到了难闻的味道。
多杰花毛驼着背把钥匙交给两个女孩,布满血丝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瞪着栗知弦和俞佩环。
“晚上,待在房里别出去,白天也别出学校,有狼。”
俞佩环握住多杰花毛的手,柔声道:“知道了,谢谢您,今天辛苦您啦。”
多杰花毛突然握紧了俞佩环的双手,一张老脸几乎贴到了俞佩环的脸上。
“不准出学校,也不准跟到学生家里去,做完了支教马上走,听到了吗!”
栗知弦见俞佩环眉头微蹙,立即上前握住多杰花毛的手,让俞佩环将手抽了出来。
“阿婆,我们知道了,一定不会出学校的。”
多杰花毛深深地看了两个女孩子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片刻后,栗知弦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对俞佩环道:
“已经走远了,这个人有点古怪。”
俞佩环摇摇头,道:“她(身shēn)上没有邪气,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栗知弦泄气似的躺倒在铁架(床chuáng)的下铺上:
“还以为一来就能找到幕后黑手,夜里飞回襄北找老黄请吃宵夜,狠狠宰他两刀。”
“哪有这么容易,川西邪灾局也有不少强手,今年先后有四个支教大学生、六个学生失踪,他们查了两个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没办法才向总局申请的支援。”
“嘁,川西能有什么强手,每年全国系统比武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
“你这话可别让川西的同事听见了,影响不好。”
“听到了又怎么样,我才不怕。”
“好啦,先不说这些,你明天教什么?”
“……语文吧,我就带着那些小孩读读课文呗。”
“嗯,你的普通话我是一直很胡气,不胡不行。”俞佩环笑着揶揄道。
栗知弦拿着多杰花毛给的钥匙回(身shēn)把门锁上,张牙舞爪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取笑本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