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吊儿郎当不学无术?”
审时语给他夹了串无骨鸭掌,用筷子捋下来放进梁德的碟子里,道:
“去雷霆崖工作不看雷霆崖发展史,在太奉先老师旗下做空想之拳不买他的,从事文艺工作不读美学原理……”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梁德打断了有点絮絮叨叨倾向的审时语,道:
“人丑就该多读书,我改,我以后一定改。”
他咽下嘴里的无骨鸭掌,对蓟马道:
“老铁,你在映雪堂书店哪个部门?”
“文艺部,主要负责催几个新人作家的稿件。”
蓟马用先天罡气将千叶豆腐和左海鱼滑剖成几百张薄纸似的方片,按照一层豆腐一层鱼滑的顺序码在一起,蘸上一点芥末酱油送入口中。
“是杜老师介绍你去的?”
“嗯,他说我人狠话不多,适合做这行。”
杜老师真是慧眼识英才……那几个新人作家有福了。
三个人一边吃着九宫格火锅,一边聊些闲话。
从盛无虚私立高中毕业的这几个月,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受到界原空海两岸的广阔无垠和庞大恐怖,但还不够让他们结识新的朋友,不够让他们熟悉新的生活状态。
梁德算是好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虽然回到蓝星老家的目标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但他总有一个明确的,可以去努力追逐的目标。
审时语和蓟马孑然一(身shēn),都没有选择回到原本出(身shēn)的世界,她们作为界原行者(身shēn)处无限辽阔的两岸诸界,只是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qíng),言语间都有些淡淡的茫然。
梁德觉得她们两个是还没有找到特别想做的事(情qíng),不明白自己到底要过怎样的人生。
不是每个界原行者都会尽一切力量提升自己,终其一生停留在白劫下位的界原行者占了这个群体的绝大多数,而其中没有凝成真(性xìng)的白劫行者又占了绝大多数。
毕竟白劫行者的寿元已经够长了,掌握的神通技艺大多数时候也够用,等他们活到一定的年纪,多半已经找到了习惯的生活模式,占有的资源也一般够花。
强中自有强中手,长生未必能开心。
只有运气、天赋、努力三者皆备的界原行者才能走到顶峰,在这三个要素里,恐怕运气和天赋所占的成分要比努力高那么一点点。
所以找到自己舒适区的界原行者很少会继续拼命,像是在空海500强任职的很多中低层管理人员,他们作为界原行者里的中产阶级,可能只有在度假时才会穿越去新的世界,平时才懒得跑东跑西四处冒险。
界原行者里的“年轻人”则过得不是很舒心。
目标谈不上明确,熟人谈不上朋友,晶簇也谈不上够用。
让他们随便找个低魔世界称孤道寡、成佛作祖很容易,但那么做又好像浪费了界原行者的本钱。
不甘心默默无名,想在无限广阔的界原空海出人头地?
似乎又有点好高骛远。
这不是言语能回答的问题,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所以梁德大部分刚毕业的同学都过得很虚无,连审时语和蓟马这样坚强的人都会有些茫然。
梁德举起盛着蜂蜜沙棘汁的玻璃杯:
“那个,我说句说烂了的老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管他妈的,干就行了。”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依旧有些茫然的声音。
……
深夜两点。
蓟马将放在冰蓝色储物手环中的数十种常备工具拿出来检查了一遍,链锯剑、锁魂钉、捕网枪、局部定(身shēn)符、天雷电椅、痛悔鞭、吐真锤、抽思刃……确认工具状态良好后,她一件件地放了回去。
“我去催稿了。”
蓟马起(身shēn)走到门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说道:
“对了,毕业旅行的时候,谢谢。”
她手指虚划,在(身shēn)前展开一扇六边形的穿界门,迈开一双枪戟似的长腿踏入门中消失不见。
“她说谢谢你,你半天不说话想什么呢?”
审时语剥着手里的黑虎虾,低着头看不清表(情qíng)。
梁德表(情qíng)严肃地扶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
“我在想……她结账了没有。”
审时语翻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儿出息!”
“出去抽根烟?”
“嗯。”
火锅店后巷,梁德和审时语随意地靠在墙上。
他点了根烟,一点火星在指间亮起,像是夏夜的萤火。
两人习以为常地低头对火,乌青的发丝被夜风吹到了他的脸颊上。
薄荷味的淡蓝色烟雾升上后巷的夜空,两点火星保持着基本不变的距离。
“莫问前程……要是真的回不去呢?”
“我死透了才能说真的回不去,没死就继续乱撞,要是死了,也不用想这个问题。”
“叔叔阿姨还有小勺儿要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