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勋一挥手臂……金子勋道:“这整片区域我们都早就清理过了,就等着你过来,你再吹也召不来几只帮手的。这里,就是为你精心准备的葬身之地!”
蓝忘机道:“……‘精心准备’。”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魏无羡轻声道:“温宁就在‘我’身边呢。所谓‘精心准备’,只是他自以为是而已。”
如他所言,“温宁”接着便拽断了压制凶性的符咒,化身成了以一当百的鬼将军。
蓝忘机却摇了摇头。
是不是金子勋自以为是,在他心里,其实无关紧要。
箭雨过后,金子勋趁着温宁被一百多名修士缠住,拔了剑偷袭魏无羡,后者虽无佩剑在手,单靠符咒也不落下风,可坏就坏在,他将给金凌的满月礼揣在了袖子里,一不留神甩了出来。
魏无羡的目光陡然一凝,与蓝忘机交握的手微微发抖。
须臾,他闭目轻声道:“这大约就是……天意弄人吧。”
——那样东西正是给金凌准备的礼物,他因为太重视,怕乱扔压坏了,又时不时就想拿出来赏玩一番,只浅浅收在了袖子里……金子勋以为是暗器毒|药之流,本想躲开,但一看魏无羡神色大变,改变主意一把抓住。
因他太重视给金凌的满月礼,便放在了触手可及的袖中,于是在激斗中甩了出去;还是因为他太重视,在神色中露了破绽,让原本想躲过去的金子勋改变了主意,把这能左右他心绪的弱点抓在了手里。
其实事情闹到这地步,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参加金鳞台的满月宴了。再精心准备的满月礼也失去了意义,他还紧张什么呢?
蓝忘机的面容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好半晌,他才用微微沙哑的嗓音道:“……不会再发生了。”
——温宁在前方不远处,以一当百,杀得昏天黑地。金子勋道:“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参加阿凌的满月宴吧?”
——这一句话,让魏无羡的手微微发抖。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喝道:“都住手!”
——一个白衣身影轻飘飘地跃下山谷,挡在了魏无羡和金子勋之间。金子勋一看来人,失声道:“子轩?你怎么来了?!”
金子勋对“金子轩”的出现如此愕然,倒可以想见,这场截杀他不该知情——邀“魏无羡”赴宴,也就的确是真心诚意。
江厌离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总算还有件不那么糟糕的事。
她原本选择的夫君,没有和他的家族一起谋算她弟弟的性命。
但这一口气还没有松到底,她又冷不丁地想了起来,金子轩正是死于穷奇道截杀。
江厌离的身体立刻再次僵住了。
她死死地盯住了水幕。
聂怀桑微微讶然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会……还有孟兄的事啊?”
话音一落,后排陡然陷入了一阵寂寂。
暗流涌动之中,孟瑶已成为了诸人视线汇集的焦点。
他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惊愕,不如说茫然,茫然得让人只觉无懈可击。
——金子勋道:“阿瑶呢?”
孟瑶深吸一口气,道:“这可真是……”
——金光瑶是本该出现在此为他助阵的帮手。去年他还对金光瑶十分瞧不起,颇为轻贱看低,但如今两人关系改善,今非昔比,便唤得亲近了。金子轩道:“我把他扣在金麟台了。若不是我看他神情不对撞破了他,你们便打算这样乱来吗?你中了千疮百孔,怎么完全不告诉我,一声不吭就要干这种事!”
聂怀桑不动声色道:“真是什么?”
孟瑶苦笑道:“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好像所有的坏事,都少不了‘我’一份。”
薛洋之事如是,暗害聂明玦如是,当日穷奇道出逃后的点金阁内如是,此时的穷奇道截杀,亦如是。
聂怀桑道:“虽然都少不了一份,但好像除了害我大哥,旁的倒也不是有意扯上关系?”
孟瑶无声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至极地道:“聂公子,孟瑶不说城府如何深沉,自问也算比一般人更沉得住气些。敛芳尊养气功夫总不至于比我如今还差,若说给金公子撞破此事是无意,那分明是自欺欺人。”
他如此坦然,倒叫人一时不好追究了——至少金子轩这个被诓来的本人是如此,但若要就此放过,却也不能。
静默片刻,金子轩干巴巴道:“为何?”
孟瑶道:“往好处想,也许是也知道这事不妥当,盼着金公子这个更有分量的人能有所挽救,不过想来想去,始终觉得敛芳尊大约没有这样好心——所以无非,就是‘不甘心’三字而已。”
他实在太过坦然,结果竟反而是金子轩这个“苦主”先生出了几分气短来,微微低头,仍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金光瑶是为什么在不甘心?
从金光善这个做父亲的本人,到兰陵金氏上下,对金子轩与金光瑶的态度差别,实在是太明显了。
明显到让他一旦旁观者清,都觉得有些难以坦然受之。
金子轩的纠结尽都摆在了脸上,魏无羡与他同坐一排,稍一侧脸就看得分明,不由暗自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