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的不错。当初,是我自己说‘两清’,魏无羡再插手帮我们,是‘我’豁出脸面求来的。他若撒手不管,也没人指摘,我们有什么下场,也的确干他屁事。”
魏无羡道:“温情!”
他想说:你明知并非如此!就算你说过两清,我和江澄也的确是受了恩承了情的,又怎能见你和温宁有难、却坐视不理?!
然而水幕上的文字,却无比清晰地一再提醒他:江澄不仅是自己坐视不理,还想要将自己也一并拦下,放开手、送对方去死。
——江澄道:“我他妈才想活活抽死你!是,他们是帮过我们,可你怎么就不明白,现在温氏残党是众矢之的,无论什么人,姓温就是罪大恶极!而维护姓温的人,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所有人都恨温狗,恨不得他们死得越惨越好,谁护着他们就是在跟所有人作对,没有人会为他们说话,更不会有人为你说话!”
蓝思追深吸一口气,道:“无缘无故维护温氏余孽,确实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温前辈他们没有害过人、不是‘余孽’,魏前辈维护他们,也不是无缘无故!”
——江澄怒道:“你到底执着个什么劲?你要是动不了手就让开,我来!”
这句“我来”,看似大义凌然,实际上,却是不能更可笑了。
若明知道让开后会发生什么、绝无侥幸,还要照做,和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区别?
能让开的人,又怎可能动不了手?
能这样选的人,怎会是魏无羡?
若是了解魏无羡的为人,怎可能不知道他会怎么选?
蓝思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越发寒冷。
——江澄道:“魏无羡!你究竟懂不懂?站在他们这边的时候,你是怪杰,是奇侠,是枭雄,是一枝独秀。可只要你和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你就是丧心病狂,罔顾人伦,邪魔歪道。你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游离世外逍遥自在?没有这个先例!”
——两人剑拔弩张对视一阵,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半晌,江澄道:“魏无羡,你还没看清现在的局势吗?你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你若执意要保他们,我就保不住你。”
蓝景仪道:“江宗主保了吗?连试都没试过,何谈保不住?”
若是别的也就算了,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试一试吗?
江澄的脸微微扭曲起来。
——魏无羡道:“不必保我,弃了吧。……告知天下,我叛逃了。今后魏无羡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与云梦江氏无关。”
——江澄道:“……就为了这群温家的……?”
——江澄道:“魏无羡,你是有英雄病吗?不强出头惹点乱子你就会死吗?”
蓝景仪道:“‘英雄病’?‘强出头’?‘惹乱子’?!”
每重复一句,他脸上的愤怒就加深几分,到了最后,直接爆发了出来:“什么叫强出头?!什么叫惹乱子?!这件事最后还不是魏前辈一力承担了?!可这根本不该是魏前辈一个人的事!怎么能算‘祸及云梦江氏’?!”
——须臾,他道:“所以不如现在就斩断联系,以免日后祸及云梦江氏。”
魏无羡沉默不语。
他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江澄喃喃道:“我娘说过,你就是给我们家带麻烦来的。当真不错。”
——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明知不可而为之’?好,你懂云梦江氏的家训,你比我懂。你们都懂。”
蓝景仪继续愤然道:“魏前辈本来就懂!很难懂吗?到底有什么好说的?!说到底又关家训什么事!”
江澄的脸扭曲得更加厉害,手上用力,几乎生生掐破了掌心。
——三日之后,云梦江氏家主江澄约战魏无羡……此战过后,江澄对外宣称:魏无羡叛逃家族,与众家公然为敌,云梦江氏已将其逐出,从此恩断义绝,划清界限。今后无论此人有何动作,一概与云梦江氏无关!
文字至此戛然而止。
魏无羡叛逃云梦江氏、与江澄约战,再到之后的恩断义绝,蓝景仪是早就知道的——三个小辈都是知道的。
但往昔听到这件旧事,却从来不知道背后有这样的缘故,更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窝火,胸中一腔郁气、无从发泄!
半晌,蓝景仪道:“原来这就是魏前辈,为什么会变成百家公敌。”
姓温是众矢之的,所以庇护温姓者,就是公然与众家为敌?
可若是江宗主——若是江宗主肯多花几分心思,即使不能和平收场,也决计闹不到“为敌”的地步!
温情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片刻后,有新的文字浮现。
——汉广第十七。
魏无羡微微一怔,道:“汉广?”
他下意识地看向蓝忘机,蓝忘机亦看向了他。
顿了顿,魏无羡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文题……来得有点突然啊。”
他想到了前面的“佼僚第九”。
比起取自诗歌之中的“佼僚”,这一节明明白白的“汉广”之题,似乎更加昭然若揭。
《汉广》,出自《国风·周南》,也算得上是广为人知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