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换到了这天书上所写的时候,便成了那般激烈争执?”
魏无羡了然,道:“自然是因为,有薛洋之事为前提。如此,敛芳尊说这些话,都不过是推诿狡辩之词,赤锋尊自然也听不进去了。”
聂怀桑也了然:“敛芳尊这些话,根本是在有意激怒我大哥,还要让自己看起来占理。”
孟瑶叹道:“是。”
他道:“前面说的是功过是非之争,自古以来便难定论,聂宗主听到,自然不会断然否认,本来是该缓和些的。可最后一句话锋一转,却又将薛洋之事给扯上了。无论如何,薛洋手中已经有几十条人命,而敛芳尊在金鳞台处境再糟,也不至于论到生死。”
聂怀桑道:“这账面两头,孰轻孰重,任谁算也是清楚明白的。我大哥的意思,不过是让他折损些在兰陵金氏的地位,处置了薛洋给常氏讨个公道,敛芳尊这样答,便是自己的身份地位比那满门性命还重要的意思,我大哥焉能不怒?”
孟瑶道:“可就像我方才说的,敛芳尊说自己与旁人不同,虽是巧言狡辩,可又有谁能说他这话说的不对?若是不能甚解其意,就当真要觉得聂宗主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聂怀桑冷笑:“就好比蓝家、金家这两位小公子?”
前面才读完那句“我和他们,当然是不同的”,蓝景仪面色纠结,踌躇不定道:“这……敛芳尊说的,好像也在理?”
金凌脸色阴晴不定,未置可否。
蓝思追微微蹙眉,将这几句话来回看了几遍,才道:“若只从字面解,确实是有理的。”
——那若是不只从字面解呢?
金凌立刻看了他一眼,似欲质询,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提起一脚,金光瑶竟然丝毫没有防备,也没有躲闪,被他正正踹中,又从金麟台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聂明玦低头喝道:“娼妓之子,无怪乎此!”
金凌的眉头一阵剧烈的抖动,似有怒意,却又压了下去。
聂明玦面色沉沉,道:“无论如何,指摘你出身,是我不该。”
孟瑶苦笑:“本是敛芳尊一再叫人失望,枉费兄长苦心。为名为利昧下良心,也无可辩白。走到这一步,实在怨不得旁人。”
——金光瑶一连滚了五十多级台阶才落地,趴都没在地上多趴一会儿便爬了起来。他举手挥退一旁围上来的数名家仆和门生,掸了掸金星雪浪袍上的灰尘,慢慢抬头,与聂明玦对视。他的目光很是平静,甚至有些漠然。聂明玦拔刀出鞘,恰逢蓝曦臣等不回人,终是不放心,从内殿走出来看究竟怎么回事,一眼见到这幅场景,他也立即拔出了朔月,道:“你们又怎么了?”
一阵让人难捱的静默过后,蓝景仪没话找话说:“泽芜君这……我怎么觉得很熟练啊。”
蓝曦臣一时哭笑不得,顿了顿,敛容扶额,叹了口气。
在这种事上熟练,那个情不自禁的“又”字,所映射出的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蓝曦臣道:“大哥你先把刀收回去,你心神乱了!”
——聂明玦道:“我没乱。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无药可救,再这样下去非害世不可,早杀早安生!”
——蓝曦臣一怔,道:“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这些天清河兰陵来回奔波,难道只能换来你一句无药可救吗?”
聂明玦性情激烈刚直,要打动他,提恩提仇都好办,“蓝曦臣”这话一出,果真将他劝了下来,再看见金光瑶额上旧伤,发热的头脑也就冷了下来。
聂怀桑道:“孟兄,你一心一意认祖归宗,图的便是这样?”
——蓝曦臣道:“他母亲原本就不喜他,子轩兄逝世之后,对他更是动辄打骂。他父亲近来也听不进他的话,将他上交的提案全都打回了。”
自然不是。
端看小辈们来时,金光瑶已是统领百家的仙督,便知他图的是什么。两厢结合,聂怀桑这话,便十分诛心了。
孟瑶冷静道:“聂公子说笑。我给人轻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金宗主若不认我,当面作践我的人只有更多。提案被打回来,总可以再交上去,总比没有聂宗主撑腰便无人肯听我说话,要好得多。”
聂怀桑挑了挑眉,道:“好吧,孟兄说的果然在理。”
“蓝曦臣”将“聂明玦”劝下来,给了两人缓冲余地,未料不过几日后,金光瑶再赴不净世,正撞上聂明玦操练弟弟。
“聂怀桑”不长进的模样,这下正正撞上了枪口,“聂明玦”火气冲心,当真将他的收藏全搬出来烧了。
这下,“聂怀桑”也跟着爆发了。
——聂怀桑冲聂明玦吼道:“刀刀刀!妈的谁要练那破玩意儿?!我乐意当废物怎么着?!谁爱当家主谁当去!我不会就是不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勉强我有什么用?!”
聂怀桑眼眶红了,手指深深掐着手中的扇骨。
半晌,他道:“大哥,你若是早将刀灵的事告诉我就好了。”
——金光瑶道:“大哥你近来对怀桑越逼越紧,是不是刀灵……?”顿了顿,他道:“怀桑到现在还不知道刀灵的事么?”
——聂明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