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还是事实当真如此?”
他目光灼灼,不见责备,却是不怒自威。
孟瑶与他对视片刻,恳切道:“聂宗主,那一次给你碰见,的确是巧合。毕竟,我怎么也料不到您何时上山、又是从哪一条道上山。至于杀不杀的,说句实话,他们也不算欺人太甚,那些话固然过分,但也不算出奇,世上如此议论我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一个个都杀了,我便是有心,也无力为之。”
聂明玦的神色稍稍缓和。
孟瑶却继续冷静道:“不过,倘若我那时没有碰到聂宗主、没有这件事,长久下去,我会做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低下头,淡声道:“那个兰陵金氏的修士,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决心除掉他——但我当真,是恨不得他早早死在战场上的。”
这话一出,四周就是一凝。被聂、孟两人夹在中间的蓝曦臣神色一提,欲言又止。
聂明玦身上的压迫感立涨,沉声道:“孟瑶,你最好——”
孟瑶却第一次不等他说完就直言打断了。
他道:“聂宗主,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聂明玦沉沉道:“你倒是诚实。”
孟瑶道:“聂宗主面前,我是万不敢有半句虚言的。”
他虽然说的十分诚恳,然而与水幕所写观照,这话便没有半点说服力。
孟瑶自己也对此心知肚明,遂紧接着发誓道:“我不敢断言以后如何,至少眼下,当真如此。”
聂怀桑却看着水幕,心中冷笑连连。
——孟瑶喉结一滚,一滴冷汗落下来,刚想说话,聂明玦喝道:“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孟瑶一个激灵,把话头吞进了肚子里,跪在地上,周身战栗,右手五指紧紧抓入土中。
若当时不是故作姿态,这时怎么又不敢说了?
聂怀桑深吸几口气,虽然恨不能大哥这便直接动手砍了这两面三刀的小人,却也心知这可能性实在极低。
不说“孟瑶”彼时已入兰陵金氏麾下,聂氏宗主不便越俎代庖,这时“聂明玦”虽然极怒,更失望于孟瑶巧言狡辩,对他所说的缘故,只怕却还是听进耳去、容情三分,因此无论如何,也只会叫他自行去兰陵金氏领罪认罚。
——怔了半晌,孟瑶道:“……赤锋尊,我不能折在这一步。”
——聂明玦道:“你这一步,走错路了。”
——孟瑶道:“您这是要我的命。”
——聂明玦道:“你所说的话如若属实,要不了。去,好好悔过自新。”
孟瑶道:“聂宗主,您终归还是信任‘我’。”
若非信他所说确实属实、罪不至死,又怎会有这一句“好好悔过自新”?难道死人还有机会再去悔过么?
——孟瑶低声道:“……我父亲还没有看到我。”
——金光善不是没有看到他。
——只是假装不知道他的存在。
金子轩胸中愈发堵得慌。
金光善是他的父亲,兰陵金氏是他的家族。
论功行赏、能者擢升,在聂明玦麾下是理所当然,本也应该是理所当然,到了琅邪、到了孟瑶这里,却要靠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来争夺。
“聂明玦”要他去认罪是错的么?
有罪当惩,自然不会有错。
但“孟瑶”想要爬上去、认祖归宗,这时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除了一个从河间远道来援的聂明玦,还会有谁愿意给他撑腰,让他堂堂正正地拿回自己应得的一切呢?
“孟瑶”不知道他还会来、他从没想过可以寻求聂宗主的帮助。
于是便无解。
——最终,在聂明玦的压迫之下,孟瑶还是艰难地说了一个“是”字。
孟瑶几乎是怅然地道:“可惜终归信错了。”
——浑身脱力一般,孟瑶神情恍惚,从地上站起,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聂明玦看他似乎要倒了,扶了他一把,孟瑶喃喃道:“……多谢聂宗主。”……他已将剑对准了自己腹部,神情绝望道:“聂宗主,我愧对你大恩。”
——说着他便用力刺下。聂明玦瞳孔骤缩,劈手夺剑,可已来不及了,孟瑶手里那把剑顷刻便刺穿了他的腹部,从背部透出,整个身体瘫倒在旁人的血泊之中。
——孟瑶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聂宗主,我……”
——话未完,他慢慢垂下头去。聂明玦扶着他身体,避开剑锋,手掌按在他心口输了一阵灵力。谁知,他突然身体微震,一阵阴冷的灵流绵绵不绝地自腹部传来。
——孟瑶该是精心算过了如何避开要害,他从容仔细地将那把长剑从自己腹部抽出,带出鲜红的剑锋和一串血淋淋的小水花,按了按伤口,这便算处理好了。而聂明玦仍维持着方才去救助他的姿势,半跪在地,微微昂首,与他目光对视。
——聂明玦什么都没说,孟瑶也什么都没说,将剑插入鞘中,向他躬身一礼,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这一出自尽以“自救”的戏码,所见“孟瑶”演技之精湛自然、对自己下手之狠辣,叫一众观者几乎尽都是冷汗津津。
聂明玦却道:“我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