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的密度远远大于铁,铜甲铜盔的重量穿在古代人身上行军,也是颇为耗费体力的活计。中国古代的兵书很早就注意到了行军打仗的时候,士兵的体力,以及战马的马力需要合理规划,才能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宋公的军队从追击状态切换到强攻模式,士兵们两两一组,为战友披挂。
大战将兴,叛军和宋公的军队都用旗语和金鼓急切地召唤着还在居民区周旋的骑兵——一如普鲁士军事学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所言:战争的根本原则在于,必须在决定性的地点投入最大数量的兵力。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披甲、布阵,紧张的氛围一度令人口中无唾,军队里相当一部分新兵的胫部肌肉多多少少有些不受控制的疲软抑或是战栗。
备战的时间大约是十五分钟。作为君王,杵臼的铠甲不需要自己动手,公孙孔叔亲手为他服侍。
“将不因怒而兴兵,孤一人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蠢?”杵臼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公孙孔叔带着面甲,杵臼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只能从面甲的两个窟窿里看到臣子宛如缝隙一般的小眼睛。
“从战术上来说,是的。”
“但是孤一人不只是军队的领袖,更是国家的领袖。孤不能仅仅考虑军队。足食、足兵、足信,为政之始要。倘若逼不得已,从中权衡利弊,论次先后,孤以为信为本,食次之,兵为末。出此下策,卿等勉为其难。”
公孙孔叔默然不做声,他觉得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没有再辩论下去的必要,以免动乱军心。原本与叛军相与对峙,虽然国人罹难,但叛军能劫掠到多少资财呢,不过是徒然垂死作恶罢了。时间是宋公的朋友,乐氏和荡氏的大军迟早会来,胜利的天平原本是属于自己阵营的。
“孤一人知道你怎么想的。然则方今的世道,卑鄙者凶顽自若,怡怡然聚敛富强,高尚者处处掣肘,黯然负重前行。昔日的天下,守礼法而重道德,信义之念著于四野;而今礼崩乐坏,无德之人横行,不义之举得利,而厚重君子多为所乘,道德伦理竟然沦为守义之士的枷锁。
鲁国有隐公之不辜,卫国有急子、寿子之同舟。
新台有泚,河水渳渳。嬿婉之求,籧篨不鲜。”
聊着聊着,杵臼就唱起了诗经中的《新台》。字面上的意思是新台的建筑,明亮辉煌,黄河浩浩荡荡向东奔流,十五岁的姑娘本来想嫁给如意郎君,却为形容如蛤蟆般的丑汉强纳。
杵臼说的就是卫宣公的典故。当初卫宣公即位,强据了他父亲的老婆,夷姜,生下太子急子,太子行冠礼后,卫宣公向齐国下聘礼、提亲,为太子迎娶齐国的美女宣姜作为儿媳妇。
齐国人送亲入卫,即将与太子完婚的时候,卫宣公见儿媳妇面容姣好,于是管不住裤裆,再次发动技能——禽兽,在为举办婚姻而准备的新台上,当众把穿戴齐整的新郎兼太子,急子赶下台去,自己穿上红袍迎娶了儿媳妇。
卫国人于是创作了《新台》这首诗来吐槽卫宣公。
宣姜完婚后,给卫宣公诞下公子寿和公子朔。公子寿成长为谦谦君子,品德昭著,和太子哥哥、兼母亲宣姜本该嫁的丈夫,急子关系甚好。弟弟公子朔却卑鄙无耻,满腹坏水,觊觎大位,于是鼓动母亲宣姜,在卫宣公面前诬陷太子,声称太子自从被国君强抢了媳妇后心生愤懑,有所异心,将要取国君而代之。
卫宣公也觉得自己干了对不起太子的事情,留着太子的人头也太过危险,下定决心干掉他。
公元前701年,卫宣公明面上派遣太子急子去齐国出差,背地里却在半路埋伏杀手以刺杀其人。事有不密,为公子寿获悉,劝谏哥哥急子出逃国外。急子是个孝子,婉拒道:“父亲要儿子死,儿子不得不死。不能忤逆父亲的意思,这是孝。”
公子寿乃以饯行为名,强行灌醉哥哥,窃取哥哥的旌节,代兄出使齐国。刺客见旌节,伏杀公子寿,自以为完成任务。
急子酒醒后,马上意识到了公子寿代兄赴死的计谋,动身去追,可惜为时已晚,在江岸边眼睁睁看着杀手处理弟弟的尸体。急子万念俱灰,心神崩溃,大呼:“彼等所杀非人,我方为太子。”
杀手于是划桨而来,把急子剁成肉酱,兄弟同舟殉义,未成年人渣公子朔因此在卫宣公百年之后成为了卫公。
鲁隐公的典故则与之类似。鲁惠公的原配早逝,无子,按照周礼的制度,国君迎娶夫人的时候,会有八个陪嫁的同姓女子,是为媵。媵多为夫人的堂姊妹,有时候堂姊妹凑不齐人数,也可以找异性女子充数,只要颜值高,新郎这边都不会不满。
鲁惠公死了夫人,就在媵人中遴选美貌者为继室,诞下公子息姑,是为太子。太子成年,鲁惠公为他向宋国提亲,迎娶仲子作为儿媳妇。
宋国人送亲入鲁,即将与太子完婚的时候,鲁惠公见儿媳妇花容月貌,于是裤裆控制脑袋,欲望战胜理智,在成亲的新台上,把衣红待婚的儿子轰下台,自己强纳了儿媳。
仲子为鲁惠公诞下儿子,公子允,鲁惠公觉得对不起公子息姑,怕儿子有情绪,就把公子息姑废为庶子,把嗷嗷待哺的公子允立为太子。太子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