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都。
商丘的纺织品店,今日的店面门可罗雀,经营此店的老板忧心忡忡。
在他的背后,是琳琅满目的纺织品,有锦、绢、绸、纱、罗、纨、绮、缟之属,种类繁多,制样精巧。宋国人是殷商后代,宋国的纺织技术也辉煌灿烂,商丘的纺织能手不仅能织细密平纹,而且能织斜纹,能提花;不仅能织单色和复色菱纹,还能绣花。
虽然宋人尚白,喜欢穿白色衣服,使用白色的布料,但是外国商人也常常出现在这家纺织品店,店家采买的纺织材料不仅有娴熟的织造技巧,其练染技术也是炉火纯青的,“练丝”和“练帛”是他们家的拳头产品。
老板旗下合作的染工,代代手艺相传,染布的方法十分考究,为了染成各式各样的色泽,有一染、再染甚至六、七染的,相比于黄河上游的军事强国,秦和晋,宋国的产品那是巧夺天工,其所不能及的。
早在石器时代,中国人就掌握了养蚕和纺织技术。山西夏县的仰韶文化遗址里出土的茧壳就足以佐证,到了新石器时代,长江流域的浙江吴兴遗址中就出土了绢片、丝带、丝线。
青铜时代的殷人在此基础上,发明了铜针、铜钻和陶制纺锤,这家店的老板不知道,后世殷墟出土的这些文物还一度震惊了世界。
商人的缫丝、纺织、缝纫技术在当时的全球独树一帜。有一种说法,纣王的叔父,太师,大贵族箕子和岐山以西的小邦周结下了姻亲,周室因而承袭了商人的刺绣等技术。
纺织的收入渐渐成为了周室的重要财政来源,他们的贵族穿起了锦、国人穿起了“褐”,一种绵羊毛的粗制品,野人光着就好了。周人兴起,商人没落,武王伐纣后,箕子带着一部分殷商的族人向北、向东去谋发展,在朝鲜半岛定居下来。
朝鲜当地的土著因此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田蚕织作,礼仪教化,从原始的生活方式,大踏步进入了青铜时代。
可叹的是1959年,***亲自下令摧毁了早有数千年历史的箕子陵,美其名曰:箕子朝鲜是中国为了侵略朝鲜杜撰出来的虚构故事,并虚构了一个名为檀君的神话人物来完成朝鲜起源的去中国化。可怜了箕子的一生经营……
“店家,可还有锦缎?”
一个熟悉的面孔跨过了门槛,店面的老板连忙上去相迎。
“客人好久不见,小店新进了美锦、文锦、重锦和纯锦,质地柔软如白羽,光滑如冰镜,致密如掌中之纹,不论是孝敬长辈还是馈赠亲朋,都是上上之选。”
老板捧来样品,客人一一抚过,上下细看,称赞道:“这一批货色都是上品,开个价吧。”
老板说了一个数字,客人一边掏铲币,一边随口问道:“今日你家店里怎么如此冷清啊?”
老板嘴角后拉,头上凝成一个横着的川字,苦笑道:“何止今日,以后都不好过咯。”
“哦?”客人来了八卦之心,彼之清苦,我之谈资,人与人的之间的喜怒是不相通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快快说来。”
“你没听说么?‘表哥’被少宰公孙孔叔逮捕了。”
“‘表哥’?你是说住在西门华府里的那个府人吗?”
“可不是嘛?‘表哥’氏华,双名达才,家财万贯,乃是本店日常的大主顾,今日表哥蒙难,半数的货品都没了销路,可真真愁死人了。”
……
商人眼里的财神爷,华达才,此刻正被两个大汉按在宋公杵臼的面前。
“呵!‘表哥’。不想你也有如此一个诨号。”杵臼的揶揄幽幽地传入华达才的耳膜,但他此刻被力士按压在地上,动弹不能,没有机会看到杵臼铁青的面色。
“说说吧,你承袭了华丑的府人之位,不过两代下卿,如何积攒了这么多的财富?如何送的出这么多的表礼来?短短几年光阴,你和你父亲又从府库中贪渎了多少?”
硕大的手脚,大腹便便,两个腮帮子因为赘肉,显得鼓鼓的,这个华达才一看就是一派肥猪模样,若非顿顿梁肉,岂能有如此富贵之相?这个华达才,人送外号“表哥”,宋国国人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天天提着表礼,去敲各个显贵之家,贪污贪得如此光明正大,不避讳他人耳目,也是一个奇葩。
“刑不上大夫,君子不可以辱。国君如此待我,是礼士之道吗?”
杵臼的眼睛里凝了起来,双手成拳,捏成一块,关节里的气隙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嘎嘎作响:“难道损公肥私就是你的士之道吗?”
华达才正要狡辩,侍立一旁的公孙孔叔噎了他一句:“府库的小吏都交代了你贪污左右两师的军资,你最好坦白从宽,把你知道的乖乖都交代一遍,也好为自己图个宽大。”
华达才顿时如丧考妣,膝行乞饶:“乞为庶民而活。”
杵臼默然。
“乞流放他处。”
杵臼对以默然如初。
华达才顿时如丧考妣,看来杵臼是不打算放过他了,下面的问题就是死一人还是死全家的事情了:“既然横竖不得活,我又何必再说。”
杵臼见他不乖乖招供,出言道:“难道你心中没有妻儿之念吗?”
华达才的眼里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