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的难处,卬也体察于心。明日一定给个答复。”
辞别了樊操,公子卬和锜氏又紧急磋商。
“困难只是暂时的。我发现长狄只是语言不通,他们身长力壮,饱食之后气力不凡。
此外长狄似乎也精通冶炼青铜,我们这里很多人水平或许还真不如这些戎狄。”锜氏盛赞了长狄的冶炼技术,公子卬道:“这些敌人自西而来,或许他们曾经拥有过辉煌灿烂的文明,不过逐水草而居,难消天灾,人不能挡。如果我们不能抓紧生产,克服老天降下的考验,即使我们有过再璀璨的文明,也要在迁徙中埋没。”
“太傅明鉴万里。”锜氏由衷道:“锜氏一定加倍努力,即使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完成太傅布置的任务。”
公子卬道:“我深知其中难处,樊氏那边已然不支,卬不能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少吃草。想必你们族中恐怕也有颇多怨言,觉得这个太傅布置的任务忒多,几乎不近人情。只是你公忠体国,权且压下,不过怨愤宜疏不宜堵。”
锜氏缄默不答。
“这都是卬的疏忽啊,没有注意改变制度,调动大家的活力。
请容许卬改正自己的过失。卬已经核算过锜氏交付的青铜器,按照市价计算后,扣除了应该缴纳的税款和供养长狄的成本,余下都是锜氏应得的利润。”说罢大手一挥,整车整车的钱粮从门外搬了进来,锜氏家主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以后官府与锜氏就按照今时之例,官府负责下达采买的清单,按照市价公平买卖,不会再有过分的剥削,这样你们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当然,官府还会如以前一样,即使没有工单,也会按月给予你们基本禄米的。
你们若还什么困难或者意见,也可以随时向卬反应。”
锜氏家主忙行大礼,谢恩。
……
这一天,锜氏作坊歇斯底里起来,家主把收获发放下去之后,家族里的女人和小孩,只要手里跳得动扁担的都被拉过来干活,乒乒乓乓好不热闹,直到了伸手见不到五指才肯罢休。
锜氏的事情传到樊氏族中,引发了一系列鸡飞蛋打的剧情。
樊家的四个不孝子被连夜逮了起来,樊操一把年纪突然容光焕发了起来,让子弟们把这四个犯傻的小子扒了上衣、背了荆条,身后各有两人抬了一口棺材,五更天就跑到公子卬府邸前请罪。
“伏乞太傅宽宥。”公子卬大清早就给人弄醒了,门一开,外面呼啦啦跪了一地,樊操满脸悲恸地说道:“族中出现四个不忠不孝的忤逆子弟,是操教化有失,愿从地下以谢罪,伏愿太傅赦免族人的过失,给樊氏以锜氏相同的待遇。”
说完老头子砰砰砰磕出血来。
“太傅,我父亲一夜之间病体痊愈,求太傅准许销假。”樊曹顿首道。
“太傅,亡父昨夜托梦,要我以太傅大业为重,鞠躬尽瘁,不要因孝节而辜负了太傅的期许。”樊仁亦顿首。
“太傅,我先主母亦有此托。”
“太傅,俺也一样。”
公子卬的左右气沮,低声耳语道:“宋人多至诚,樊氏前倨后恭,言辞谲诈,是欺太傅也,当惩治。”
公子卬却道:“不聋不哑,不做亲家翁。如今用人之际,冬麦前置工作争分夺秒,且不如令他们戴罪立功,一应待遇也随锜氏一般无二。”
“如此岂不是令老实人寒心?”
“锜氏日后当另行嘉奖,樊氏也就罢了,毕竟当初定额的待遇,换作谁都打不起积极性,不如顺水推舟,捐弃前嫌,以实业为要。”
“老者何至于此?”公子卬忙上去搀扶。
公子卬随即一番诿过于身,不计前嫌的保证,其中度量令樊氏口颂不已,欢天喜地地回去敲打木工,一时士气大振。
“欧!”当钱粮运抵樊氏作坊,樊氏上下欢呼雀跃,皆称太傅仁德。
管理却皱着眉头道:“太傅不悭吝固然是好的,不过如此挥霍,现在府库空虚,再不想想办法,过不了夏季,大家都要饿死了。”
荡虺得知库房快见底,财政快撑不住了,也坐不住:“老师先前不是说钱粮之事成竹在胸了嘛?到底是什么办法?”
“嘿嘿,拾掇拾掇,咱们去卫国取粮。”公子卬讳莫如深道:“荡虺你留下来主持建设怎么样?”
荡虺兴奋道:“真的吗?”主政一方足见对弟子能力的信任,不过荡虺又有些不自信:“塘坝我没有修过,井排井灌我也知之甚少。”
公子卬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若是把灌水排水系统完成,打井和塘坝纵然不完成,你已然是边邑之才了。你想想,一个月来打退外敌,治理垄亩,安抚百姓,行猎驱兽,一桩桩,一件件,多少公侯都不曾做到,而你在其中参与项目,已然是人中龙凤。
塘坝的设想我早就研究好了。”公子卬取出图纸,给弟子指点迷津。
“若是塘坝能完成,那今年必然丰收无虞,若不能完讫,你当量力而行,切切不要在时间都够的情况下,强行上马,误了农时可就因小失大了。”
公子卬千叮咛万嘱咐,今年不一定有涝灾,塘坝不一定派得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