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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辞行(1 / 2)

“哦?”公子卬来了兴致,医万只得往下说:“一日店内来了一位皤然老者,白首褴衣,却气度不凡。我小心伺候,谨慎招待。

久之,老者与我言:‘我观你天性纯良,气血沉稳,聪敏有度,是个学医的良材美玉。只是缘法蹉跎,晚来几年学医,错过了蒙童之育。’说完老者取出一葫芦小药,道:‘三分药力,七分天意,这药或可助你开天元地功。你用未沾及地面的露水,服用此药三十日,就可以穿墙透视,洞悉人的五脏六腑了。’言迄,他留下一卷禁方,载有针灸、砭石、汤液、熨法之术,飘飘而去。”

“透视?”一边的田单奇道:“你且试说你能看到我胯下之阴长几许,粗几何?”

医万被插科打诨,尴尬道:“我资质驽钝,哪里有此大能。”

田单失去了兴致。公子卬于是问起了成公田猎的时候,医万在哪里。

医万道:“田猎之前,成公本就抱恙,我以米囊花之果续命。岂料田猎时,成公纵饮暴食,我言轻难谏,以至于呕泄不止,形衰神竭,终有不治。

我唯恐宫中贵人相责,性命有危,故以药石采撷为名,溜之大吉,一路西行不辍,以至于长狄之营内。幸而我早年行秦地客舍之贱业,囫囵粗通戎狄言语之轮廓,方有一肉之羹。”

一旁的田伯光听得满脸震惊。医万的说法和公子卬截然不同。

“太傅!你本言我旧主公子御弑杀成公,篡夺大位,你才斩其人,夺其封地。如今成公近人道出实情,你还有何言语?”

田伯光一脸怒容,在他看来方者完全没有撒谎的可能。

一个地位尊崇的国君家庭医生,除了药石难治的疾病,有什么理由抛弃官位和俸禄,亡命边陲,与狄人为伍。

既然成公是病死的,那成公被弑定是谣言无疑,足见公子御就是无辜被戮的正牌国君,他是田伯光法理上效忠的对象。

“太傅你诳说我旧主是叛逆,到头来你才是最大的叛逆!”

田伯光拔出周刀,公子卬左右也迅速抽刀相对,帐内满是金戈铿锵之声。

形势陡然焦灼,公子卬叹气道:“别伤着他,他没有错。有错在先的人是我。”

“取笔墨、大印来。”公子卬道。眼下长狄的祸患已经除尽,按照先前的约定,他不可以强留田伯光,况且诚如医万所言的话,公子卬、杵臼,乃至国内的公族都误杀好人公子御了,那就更没有理由留下义不侍仇寇的田伯光了。

“我薄德寡福,无缘得义士如初阳者,纳为麾下,封为司马。今日初阳兄但有去意,我绝不可以违背先约,横加阻拦。

然则恐怕世人误会初阳,使初阳不得新主所喜,卬书就推荐函一封,聊偿初阳失主之痛,以备怀才不遇之不虞。”

挥毫入墨,帛书盖印,田伯光接过来,读到:“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近有田氏伯光,韬略经纶藏于胸襟……”

公子卬把田伯光在长丘的战绩盛赞了一番,又浓墨重彩地强调他剿灭长狄的胆略和勇武:“使百倍之狄就缚,刀剑弓矢受缴,宋民因之安业,长丘因之平靖。”

公子卬话锋一转:“卬不度德量力,行差就错,以至于义士相隙……”

他把田伯光的离职都归咎到自己的头上,希望田伯光的下一任老板不要对他的忠心有所误解,错把他当成背叛公子卬溜走的小人。

“夫凤凰栖于梧桐,贤臣事乎名主。卬惟望良材美玉无蒙尘于椟中,忠贞勤勉之士无冷落于不识……”

田伯光诧异地看着公子卬。齐人国风狡诈,贤能之臣,君王若不能用之,必定杀之而后快,以免为他人所用。公子卬的推荐信基本上反其道而行之,足见赤诚君子之风。

田伯光眼中莹莹,别过脸,掀开大帐的幕布,出去准备行囊。

帐内的目光聚集到田单的身上,他是田伯光带来的齐人,却没有一块离去。

田单道:“勿视我如怪异,我虽是初阳的同族,但公子御不曾施恩义于我,我又何必弃富贵而报之?我无初阳之能,若弃业而去,或许沦为道路饿殍。

我齐人也,齐人褒忠义之士,但及自身,先求一羹一食,温饱富贵在身,方求荣辱仁义。

仁义于我如象牙之箸,如戈身之纹,奢侈也。”

管理也附和道:“此言得之。信义二字太过昂贵,我等齐人未及富贵等身,而不敢谋之。”

荡虺觉得不可置信:“难道不应该是下位者讲道义,上位者讲利益吗?”

管理摇摇头:“那是宋人,齐人是下位者讲名利,上位者也讲名利。吃太饱之人讲道义。初阳是个吃太饱的人,我等腹中尚虚,有奶便是娘。”

“不过……”管理话锋一转,面色不善地看着医万道:“倘若医万之言传出,明公失大义于宋国,有弑君之罪加身,不如杀医万以绝众口。”

医万背后陡然湿了一片,伏地叩首,不语。

荡虺道:“大可不必,医万不会说出去的。成公病危,他却弃之于病榻,本就是待罪之身,岂会出口招揽祸患。且老师即使有错,也是误信人言,弑君谣言本就举国相传,倘若加罪,也是举国同罪,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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