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青身边的武士顿时士气大沮,他发现很多部下都眼珠子飘忽,动作逡巡不前。
他愤愤地宰了几个不开眼的懦夫,新一轮狄兵的引体向上运动又在长丘城墙涌现。
田伯光觉得防守的压力愈发减弱,士卒们愈发游刃有余,便下令弓箭手节约箭支,力争每一根箭矢消灭一个狄人。
“借过,借过!金汁借过!”人群的后方传来了一阵喧哗,不论国人、野人,闻言都是变色,赶紧让开一条大道。
作为防守方压箱底的武器,金汁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终于粉墨登场。
滚烫的釜内,金黄的液体冒着气泡,一股令人掩鼻的味道扫过人群让开的通道。
宝贵的金汁,所调配的原料囊括了人粪、马粪、尿液以及狼毒砒霜之类的毒物。战争期间,屎尿都是需要认真收集的资源,用来制备各种各样的生化武器。
金灿灿的汁水饱含各路菌种,兼以沸水的烫伤、砒霜的毒性,被将士们一股脑儿泼向埋头攀登的狄兵。
三国吕布偷袭许都的时候,尚且抵御不住程昱的金汁。全无吕布之勇的狄兵如何能抵挡生化武器的腐蚀。
“Rua。”在城头守军作呕的同时,木幔边上的狄兵结结实实在金汁中沐浴了一番。
狄兵们有的跳脚,有的打滚,翟青如何鞭笞都不能挽回进攻的态势。
“当。当。当。”狄兵大营的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鸣金,缘斯看到部下在坚城下顿足受挫,忙不迭下令退兵。
“机会!”公子卬高兴的叫道,看到荡虺还在津津有味地观战,公子卬对着脑门就是一拍:“此贼可击!还不戴好头盔?”
狄兵像潮水般退去,城门口顿时空无一人。公子卬带着管理、荡虺,白衣白袍从城门中杀出,追亡逐北。
跟随公子卬的管理和荡虺此前从来没有接受过骑战的训练,但跟随公子卬驰援长丘的两天一夜里,公子卬不厌其烦地跟他们讲解骑战的要点和精髓。
空有理论是不成气候的,只有真刀真枪的杀戮才能点亮两人的技能点。
公子卬长长呼了口气,左手扶缰、右手夹住长矛,把它斜指向西边。
背后一片连绵的铿锵声,他一夹马腹,向前冲去的时候高声喝道:“让狄人尝尝我们宋国骑兵的厉害!”
后面又响起连绵的响应声:“让狄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游弋于营垒的狄人骑兵与车兵刚才就注意到了出城的宋骑,在大部溃退失去建制的当下,机动部队就成了部队最后的主心骨。缘斯下达撤退令时,步兵如同星斗一般四处点缀在城外的土地上,惶惶如丧家之犬。
“骑兵出战!”为了掩护慌不择路的溃卒回营,缘斯毫不犹豫下令机动部队掩杀一阵,为友军争取时间。
看到来骑仅仅三人,没有车兵,缘斯冷笑一声:“宋人车兵尚且能让我有所忌惮,宋人骑兵,较之我长狄骑兵,不过鱼腩而已。急击务失,必使宋骑来而不得返,匹马不得还。”
缘斯只手一挥,原本隐匿无踪的大队骑兵,密密麻麻地从营垒中涌出,仿佛是大马哈鱼集群猎食一般,一千五百量级的骑兵海汹汹而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少量载有箭支的车兵,以备补充前线弓手的箭壶。
“简直是狮子搏兔。”翟青远远地看着,但他也理解缘斯的处境。在攻城作战中步兵伤亡惨重,如果不赶紧找回场子,那么士气之堕将难以挽回。
翟声是缘斯帐下的骑兵总指挥。他腰胯着骏马,圆形的马镳正面中间有凸出的圆鼻,穿系过络头的颊带,通过背面的一双小环,穿挂在马衔环上并用辔绳固定结实。
擎于手心的,是六十磅的斯基泰弓,全长1.1米,重0.5千克。相比于同期的单体弓,游牧民族一支的长狄采用韧性强的绣线菊木,做成不对称的弓体,组装上北山羊的角片与野牛的牛背筋,缠绕上羊肠衣制成的丝,辅以羊筋熬成的胶,在弓梢处和出箭点贴上骨皮,余者以朱漆涂敷,兼以白桦皮包覆、以润羊血进行防潮处理。
制作精良的斯基泰弓被赋予了更好的拉伸性能,提供更为充沛的弹力,因而箭矢的初速度在早期的弓中,出类拔萃。
挂在翟声腰下髋骨的是合装式箭囊,由羊皮和木条精心缝合而成,囊上设有皮带,用于射手斜背在身上。箭囊中插着三十支箭矢,长约半米,有青铜、角、骨、木四种品质的四棱锥形箭簇错杂其间。箭簇带有两翼,附上狰狞的倒刺。箭杆后部留有扣弦的弦口。
翟声手上装备有羊皮扳指,用于防止手指被弦勒伤。板指背面用麻线、皮条作系扣绳,将扳指套在大拇指上并系紧扣绳,大拇指在拉弓时就不会受到弦的勒伤。他的手臂上捆扎着红牛皮护臂,足以预防回弹的弓弦伤及自身。
良驹、宝弓和傲视同时代的马具,翟声和他的同族信心十足,大呼小叫地冲着公子卬飞驰而来——攻城战打不过不打紧,但骑战可是长狄的拿手绝活。
翟声打了一个手势,部下们就四散开来,抛射箭雨。铺天盖地的流矢犹如蝗虫一般,公子卬赶紧拍马,贴着城墙向东兜转。
开玩笑,公元前513年波斯帝国的三代目大流士一世就是因为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