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鱼衍击节赞叹,相比于公子卬的说辞,他现在转而笃信鳞矔的推论,怎么看后者于情于理都毫无破绽。
公子卬心中叫苦不迭。
“没想到在晋国问题上画蛇添足,导致现在说真话都没人信了。”真的是春秋版狼来了的故事,公子卬只能把苦果往自己肚子里吞。
“完蛋了。”公子卬现在万念俱灰,“鸿门宴自古以来,也只有刘邦这种不世出的豪杰才玩得转的啊。”
公子盻摇摇头:“鳞大夫想要拥立我,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先答应下来的好。现在公子与鳞大夫各执一词,都是凭空推测,虽然鳞大夫的推论听上去逻辑更加缜密,但是世界上有多少逻辑上说不通,但是偏偏又切切实实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当初姜太公在渭水钓鱼,却对千里之遥的朝歌发生的事情,如数家珍,难道当时的行人会给河边的一个普通老头作报告吗?何况太公姓姜,在姬姓人中属于蛮子一类。
当初你们的祖先,我过世的哥哥公子目夷贤明远播,诸位朝臣都愿意拥戴他做宋公,甚至就连国君都属意传位于他,公子目夷反倒要把君位推让给自己的弟弟,是所谓宋襄公。
这些事情或是亲身经历,或是人所共知的,我们总不可能否认吗?
或许公子卬也有别的渠道获取晋国的消息,面对他人的拥立有别的看法,其中详实,恐怕不愿意吐露给我们。
天下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数不胜数,如果你们一定要拥立我为君,请先核实一件事情,那就是派出人手侦查一番,混成商旅探看都城的虚实。”
“不可,探马来回需要一天,我们风餐露宿,粮食可坚持不了这么多。”鳞矔反对道,出征本来就没带多少粮食,全靠宋公的辎重队一天天运输,现在宋公都挂了,粮草断绝。
“那就派心细如发的人去北边戴族,中军营地,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武军和中军天蒙蒙亮就交上手,肯定来不及收拾昨天的残局吧?”公子盻又道。
“何必这么麻烦,只要派人把公子卬带来的空匣子…”
话音未落,一个武士跌跌撞撞来报:“司寇大夫不好了,南面有大军开到。”
三桓惊惧,问:“快说,来的都是哪些人?”
“看旗号,有老、乐、华、皇甫。为首的将旗上打着公子杵臼的名号。”武士答道。
三桓再问:“人数有多少。”
“战车直驰,掀起黄尘滚滚,虽然没时间仔细计数,恐怕兵马不少。”武士再次答道。
公子卬面上狂喜,但是心里也暗暗纳闷,戴族怎么这么快就收拢溃卒,甚至尤有余力开赴驰援。
“莫非我果然小觑了天下人。”公子卬反省自己得胜宋公之后,膨胀得太厉害了。
公子盻脸上露出哀色:“公子卬果真所言不虚,戴族既然肯来救他,肯定和他是一个阵营的,鳞大夫你猜得不对啊。”
“为了不祸及家族,盻先行一步谢罪了。”说完公子盻就要拔出周刀自刎。
“慢!”鱼衍按下周刀,道:“不如效仿先公微子,背负荆条,袒胸露乳,左手牵着牧羊,跪求原谅。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我们只是密谋,并没有真正亮兵器,作杀戮,没有反迹,或许还能侥幸求得原谅。”
鳞矔当即命人取来黄金与白玉,献与公子卬,凄然道:“我等无知,冲撞了公子,死罪死罪。然而我等所谋划的,不过是过过嘴瘾,自古降罪之道,论迹不论心。公子宽宏大量,我等迷途之言,出于我口,入君之耳,请君不为外人道也。
这是黄金百镒,白璧一双,求得公子饶我们卿卿性命。”
三桓脸色转换之快,令公子卬瞠目结舌。
不过现在他也不敢拒绝,免得人家暴起,鱼死网破。
于是公子卬故意面露喜色,嘴上道:“礼物我收下了,可是那边的心思,也不是我能够揣测的。不过你们若是再奉上俊俏的马匹,我倒愿意替你们美言几句,以保佑你们的家族。”
听到公子卬敲竹杠,鳞矔面露不忍之色,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好端端的,谋食不成,还要大出血一番。
边上的鱼衍拉了拉他的衣角,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这是好事啊,干嘛吝啬呢?挑货才是买货人。要是公子卬一口应承下来,我们还担心他信口胡诌,会秋后算账;现在摆明车马要好处,才是真心愿意替我们说话。”
鳞矔闻言面上雨过天晴,赶紧派儿子去遴选好马。
且说公子卬骑着高头大马,载着黄金,腰间佩戴着白玉,身后是只身跟随的三桓,招摇回营。
一入营中,三桓顿时傻眼了——戴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认识,然则营里一个也没有;公子杵臼他们也识得模样,但是相迎之人中间,没有杵臼。
“中计了!”三桓不禁叫苦不迭,但是现在要回去,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谁的主意?”公子卬高兴地发问,“不想营中居然有这样的才智之士,还请子业为我引荐。”
“是公孙孔叔。”武功答道。
“你前脚刚走,公孙孔叔就带着收拢的戴族溃卒过来了,听说你的事情后,就要来劝谏我。我当